=================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淡淡的幸福味道》作者:笑傲者天下 文案: 世界是跌宕起伏的,从来也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 但是活着的仍然是我们,即使是小人物,依然拥有着完整的美好,和幸福。 即使饥饿,也可以怀抱着饱腹的梦。 即使痛苦,也可以对自己微笑吧。 命运你来吧。 我可以微笑的。 因为手里尽握着那个人的手。 内容标签:种田文 异世大陆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修,雨 ┃ 配角:命运 ┃ 其它:各色人物 ==================   ☆、命运的起点   清新的早晨风还是很刺骨,寒冷的冬季才过去没多久,地面还是冰霜还没融化,嫩绿的芽儿们却已经遍布了深褐色的泥土,看上去。很是令人欣喜。   “亚布,您好,撒布都已经来了。”   “是啊,契布曼,看看多么好的霜结,今年的收获一定很好。”巨石的后面传来细小的声响,仔细看是两个小人,不过比起宽广的大地,他们实在是太过渺小了。   叫契布曼的是个白衣服的恩德人,本来是个旅行的商人,因为喜欢葛露林的美酒才留下的。   叫亚布的是个上了年纪的本地的葛霖人,虽然个子矮,但是很可靠的育养园园长。   “那个的日子快到了吧。”阿进笑着紧了紧背篓的带子。背篓里是新鲜的菇类。   “是啊,不过,今年……”说到这,亚布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啊,我都忘了。今年只有修一个吗?”阿进愣了一下才接上。   “嗯。”亚布苦笑。挥挥手告别了阿进,亚布抓住背篓的带子,慢慢地爬上树。因为供好几代人使用过,木制梯子已经有些腐朽。   还没有上到树屋的台门前,一双稚嫩的小手拉住了他,努力将他拉上去。   那双手的主人是个有着一双黑色瞳眸和乌黑短发的小男孩,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短袍和深蓝色的紧扣长裤,左手的手腕上套着一条绿藤编织的手链,藤上有着几个淡黄色的花苞。   亚布喘了口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修。好乖好乖哦。”   “亚布爷爷。”修假装生气,“我已经十岁了呢。”   “嗯嗯,我知道了。”亚布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把背篓提起来,往里走。   修展露浅浅的微笑,背着手跟了上去。   “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背着手。”多拉语气很是严肃,但是拍在他手上的力道却是轻轻地。   多拉阿姨和亚布爷爷照顾他长大的,没有因为他出生的特殊事件而厌恶他,一视同仁地教育他,这也是葛露林特有的善良本质。   但是不管是哪个地方,长大的孩子都将孤身一人离开家乡,独自生活。   “亚布,我可以带走威尔斯吗?”修背上着他打包好的行李,抱着他唯一的一个玩偶,恋恋不舍地看着多拉阿姨和亚布爷爷。   亚布皱着眉头,苦恼了一会儿,看到修难过的脸,才变成狡黠地笑脸。“那就破例一次吧。”   “太好了。”修像是怕他反悔一样,挥挥手就从山坡上跳了下去。“再见,多拉!再见,亚布!”   “路上小心。”多拉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水,跑到山坡上望着着远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巨大而茂密的树林里。   “这小子。”亚布笑得很有深意。“他一定会活得很好的。别担心了。多拉,该准备午饭了。”   “是,园长。”多拉笑着跟了上去。   另一边,几乎是滚进森林里的修,在狂奔了半天之后,终于到达了挪达溪边,过了这条小溪,就过了纪安村的安全区了,接下来就是全新的生活。   修暂时停下,整理自己带来的行李。一把匕首,阿进大叔送的成人礼物;一件换洗衣服,几件内衣;一小袋盐,和少些胡椒粉;两个结晶,一个大的火结晶,一个只有小拇指大小的冰结晶;一个竹筒,用来装水,一个饭盒,装满了食物。   接下来该怎么办?修躺在大树下,半眯着眼,想着。   去哪好呢?阿进大叔原来是恩德人,去森林之东也不错,不过,太远了一点,会不会赶不上夏天,要是那样的话,就来不及了;去森林之南也不错,听说那里有叫做大海的东西呢,可是,听说在去那边的路上有西纳的族群聚居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可打不赢,算了;森林之北的冬天太难熬了,又缺少食物;去落寞之沙,可是自己可耐不了沙漠的酷暑。   那么只剩下,森林的中心葭黛善!   好,就决定去那了——精灵的首都葭黛善。传说那里有好吃的糖浆。   “好,不过,好是先休息一会吧。”修拿出竹筒先装满水,然后小口小口地喝水。感觉到饿狠了,从包包里拿出饭盒,吃掉多拉阿姨做的炒饭,在小溪里洗好饭盒。躺在树下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差点睡过头了。”拍水洗下脸,变得清醒一些,背上包,修站起身来。突然看见小溪清晰的底部堆满了各色各式的圆滑石头,他笑了起来,挑了一块圆圆的带有一些淡蓝色条带的鹅软石,装进包的侧袋里。   将家乡装进脑海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努力保持着微笑,大步大步地向着前方走。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日历,今日乃黄道吉日,所以奴家挖坑了。   ☆、活着是真不容易   育养园里会教导孩子们活下去的基础,比如可以吃的野菜的形状和成产期,怎么判断野兽是否会有强烈的攻击性。   而更多的,育养园就不会教导了,只有你自己去观察去问,去看书。但是育养园的书也只有一点点,像修长大的育养园就只有四本书。   而修背得最熟的就是《大地的兽类简介——幼儿篇》,上面的每一张图片都被他描绘过,每一句话他都熟读了。但是——   “呼呼……”修不用回头都能听见几米外的那只野兽的脚步声。混蛋,为什么第一次碰见的就是不认识的,说好的循序渐进呢!   而且一看它锋利到发亮的爪子,矫健的身形,犬牙尖锐得令人不住的发寒,身形娇小但脚步声沉重,可以感觉到它到底有多重,从此就可以判定这个家伙有多么的可怕。百分百食肉好吗!   修一发现这家伙,它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潜伏在修的近十米的位置了。他一发现它就拔腿狂奔,也让它把距离缩短到五米了,再有个一两米的,这家伙的爪子就能撕裂他的身体。   从育养园的出发的新生儿有一半以上死于他们遇见的第一只野兽,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呼呼呼……”呼吸呼吸,脑子已经空白到想不到任何东西了。腿早已酸楚到麻木,连气也快喘不上了。视线模糊了,眼前白茫茫不变,所有的事物都只剩下一个轮廓。   在几乎消失的整个世界里,一抹深绿突兀地显现出来。啊,是符树!   得救了。修趴在树梢上,稍稍喘了口气。那个因为畏惧符树的气息而不敢靠近的家伙,暴躁地刨了刨它附近的树干,愤怒地大吼几声,徘徊了一会儿才离开。   “呼~”修努力地把气喘匀了,才慢慢地爬下去。他的背包在开始跑不久就扔掉了,希望还在那。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很久,才离开符树的范围,慢慢地沿着来的脚印往回走,还好那个包被扔到了灌木丛里,被浓密的叶子隐藏了起来。   他检查了一下,装盐的袋口有些开了,撒了一些出来。没大碍,他把盐揽了回去,仔细地系好袋子,再把其他的袋子也系得更紧一点。然后拿出水壶喝了一些水。   擦了擦汗,确认了方向,正准备再次出发时,猛地身体一寒,一道黑影向他过来。危险,他下意识地向旁边躲去,但还是被抓伤了。   艳红的鲜血从腰间的狭长的伤口中喷涌而出,血腥气刺激得那只野兽更加的兴奋。就是刚才那只追了他半天的那只,应该是一直躲起来等着他的。可恶,真是狡猾。   修没办法,思维飞速地转了起来。力量不足以抵抗,奔跑已经因为刚才体力耗尽而不太可能了……符树,符树!   修趁着空隙,在地上猛地抓了一大把泥土狠狠地撒向野兽,然后趁着对方甩头的时候奋力地跑向符树的位置。   “呼呼……”喉咙里涌上来炽热的血腥气,血因为奔跑流得更快了,因为血的关系,身体里的温度不断地流失了,连指尖都在冒寒气。   “啊呜~~~”怎么能这样?野兽第二次在同一个地方,丢失了它的猎物,连原因都一样。惨烈得不得了,可怜兮兮地垂着圆圆的毛茸茸的耳朵,离开了。   为了防止那个家伙还在那里等着袭击他,他决定在这里过夜。他堆了一些小枝,拿出火结晶生了火,用树枝将饭盒架了起来,从竹筒倒了一些水进去。在水开之前,修在安全区里到处寻找可以吃的东西。从离开育养园开始所有的食物都只能自己去寻找。另外,符树的安全区是离符树十棵树左右的距离。   还好,修找到几颗鸟蛋,一簇蘑菇,和几棵翠绿的丁丁菜,然后他就着沸腾的水把洗过的蘑菇和丁丁菜扔了进去,用剥了皮的光滑的细树枝搅了搅。等汤的香气开始随着白气腾起的时候,再把两颗蛋打碎了放了进去。最后是盐。   温暖的食物在流进胃袋的瞬间,令人温暖得想哭。修仔细地咀嚼了每一口汤,才心怀感激的咽了下去。   将熄灭的火堆扫开,地面仍然还是热的,修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躺了上去。真的很辛苦,生活原来是这么辛苦的事啊,以前一直在臆想如果自己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很轻松的,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吃,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居住,屋子里的东西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布置,最重要的是自己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啊,家。   可是,在拥有那一切以前,会比自己所知道的还要辛苦吧。他把包里的威尔斯拿出来,紧紧地抱住它,那熟悉的味道令他一下子变得安心。   但是没问题的,一定可以活下去的,活到自己拥有梦里的一切吧。   在美好的令人舒适的幻想里,渐渐地沉入香甜的梦里。不知道他在梦中是否见到了,他所希望的那个的家呢,梦里坐在温暖的壁炉旁的那个人长了一副怎么样的面孔呢?   ☆、你所见的死亡   艾凡*的脚步并没有走远,寒气依然十分的刺骨。修是被冻醒的,地面的温度早已降下,薄被还不足以抵御严寒。   在还有余温的被子里瑟瑟发抖一阵,还是耐不住,爬起来了。努力的蹦啊蹦,活动开僵硬的手脚,利索地收拾好营地,背上背包。“好了,出发!”修左顾右盼,确定昨天那只讨厌的野兽没有埋伏在附近,才快乐地大踏步前进。   咦?昨天的树。呵呵,走反了。对着树桩的纹路重新确认了方向,才接着走。   采集了一路上见到的食物,背包也变得很重。接连着几天的赶路四肢都很酸楚,还经历了昨天那样剧烈地奔跑,今天真是吃不消了。   但是修并没有什么停下一天去休息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停留在非城镇的范围内,将会非常危险。即使有充足的食物和符树,像他这样的新生儿,是绝对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打败遇见的任何一只野兽。   生存守则第三条:永远不要轻视你身边的危险。   修牢牢地记着。所以他并没有轻信,这片似乎十分宁静的森林。   事实上他是正确的。   但是当他在河边,发现半埋在湿润的泥土里的森森白骨时,才真正意识到死亡其实离他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远,这可怕的事实忍不住地令他毛骨悚然。   他确定了附近暂时没有危险时,忍耐住自己的恐惧,找了一块石头在不远处的榕树脚下挖了一个坑,将那不知名的人的骸骨埋了下去。最后撒上一捧土。“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神知道你的一生,无论是痛苦还是欢乐,都将归于神的国度。”   忍住酸酸的鼻子,毅然地渡河继续走。   世界比我们想象得更可怕,只是没有办法止步,因为死亡永远跟在脚后跟后面。   不过,还好,世界也比我们想象得更美好。   “啊,是蒲公英~”哪怕是遇见几株可爱的毛绒绒的小白球植物,也会令他高兴。他折了一枝,坐在找到的符树上,对着即将落下的夕阳,鼓起一口气,轻轻地吹。柔软的种子,顺着柔和的风飘了出去,像一条白色的丝带在风中飞扬。   伴着淡淡地夕阳,耳畔是轻吟的风语,他闭上沉重的双眼,靠在树干上小息片刻。   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直到被深夜的寒气冻醒。   “咕噜咕噜~”修摸了摸叫的很欢畅的肚子,迅速地爬了下去。   皎洁的月亮,乳白色的光,漆黑的夜幕里,点缀着闪亮的繁星。非常美丽的夜晚。但是,肚子已经饿得连胃酸也要涌出来了。   修利落地点上火,在野地生火已经十分熟悉了呢。他煮了一些蛋和蒲公英的汤,盐已经快用完了,要更省一些,所以这次的汤显得有些淡了。   不过对于饿惨了的胃来说,热气腾腾的汤实在是最佳的治愈品。再次准备好,把薄被叠好,再缩进去睡。   并没有燃烧太久的火堆,并没有带来太多热量,而且刚刚已经睡饱了,反而是十分清醒地躺在被窝里。热量一点点地下降,而天际一点点泛白了。   最后在天即将亮了的时候才睡过去。   撒布亲吻冰冻的溪水,鱼儿欢悦地从水面跳起,溅起的水珠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过,作为已经有几个礼拜木有吃肉的人,修表示他发红的眼睛里只有肥美的鱼!   但是,怎么办?没有鱼叉,也没有鱼竿。修自有妙招,找到有两个叉枝树枝,把后面一段剥去皮削光滑。当当当,自制鱼叉搞定。   脱掉鞋子和袜子,把裤脚卷起来,固定好了之后,再下水。“啊,好冰。”水面还有薄冰的碎片在漂。   清澈的溪水可以看见底部,圆滑的漂亮的鹅软石叠叠层层,仿佛是最顶级的艺术家所准备的艺术品。过了一个艾凡所在的时间,鱼都变得十分的瘦,但是绝对的美味。鱼在水底一个摆尾,激起浑浊的泥沙。   修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手腕要灵活,动作要轻且迅速,好,放松,将气息屏住。   “啪!”   “唉,没中。”修再一次抬起手,屏息。   “啪!”鱼被插在树杈上拼命地挣扎,疯狂甩尾,冰冷的水珠甚至飞溅到他的脸上。   “哈哈哈……”修兴奋地把火升好,然后用匕首处理鱼,刮掉鱼鳞,剖开肚子将内脏掏出来放在一边,再在鱼的两面上都划上三道,用盐混的水泡。   接下来是用内脏做了一个简单的陷阱,然后回到符树下,将鱼从盐水里夹出来用一根剥了树皮的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不停地翻转防止它烤焦了,没一会儿,烤鱼的香气就渐渐地散开来了。“啊,好香啊。”   表皮烤得金黄,十分可口的样子,但是里面还没有熟透呢。把装着盐水的饭盒也放在火上加热,放入蘑菇片,蒲公英和香树叶,然后就不再管它了。   用匕首片下鱼外面的一层,吃掉然后再把里面的切开放进汤里煮。   “好好吃呢。”喜欢自说自话,真是个笨蛋!可是也只有这样的笨蛋,才不会因为孤独而寂寞吧。   沸腾的汤,因为鱼的存在,而泛白。光是闻起来就十分的美妙。   肚子被撑得饱饱的。这是出门来第一次吃肉呢。真是美好得不得了。吃饱了睡,就是人生的幸福之最啊。   在梦呓中直觉到危险,身体一个激灵从被子里滚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听说有评论的话要加更,有利于评论利滚利,是不是真的?我试试^*^   ☆、好想遇见你   一个拿着长剑的男人,浑身是深浅不一的血色,衣服却依然是整齐的没有一丝的破损,纯黑色的头发却像是被割的一样长短不一,并且十分杂乱。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的眼神,冰冷麻木,不是冷漠和杀意,而是痛苦的绝望,仿佛是已放弃一切的临死之人。   “你……”修意识到这个家伙的杀气并不是对着自己散发,而是无意识的死意。“你还好吧?”   “滚。”那简直是败犬的兽类从喉咙的深处的发出的嘶吼。   即使是落败的兽类,他也是一只巨大的以金子装饰成的斯芬克司。只是气,也具有强烈地攻击性。   修在明知对方并没有侵略性,还是被吓得手脚并用的收拾了东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个男人。但是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在深夜里离开符树的安全范围,和直接送死没有区别。   他小心翼翼地往外围退,直到那男人的气不那么针对他,才停下重新收拾了一番睡下。   还有一件事,使得他再也不想想起和这个男人的初次相遇的场景。嗯,他尿裤子了。   嗯,绝对要忘记这件事。   修以为自己会失眠,却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当清晨的微雨将他唤醒时,他还懵懵的,不知身在何处,人为何物。   不过,在他看见昨夜那个可怕的男人时,一下子就被惊醒了。那个人竟然维持着他见到的姿势直到现在,连握着那剑柄的手也没有变换过。   还好他有在路途中准备了一些巨大的叶片,用有韧性的藤搭好骨架,然后把叶片系好,这样用来挡雨的帐篷就完成了。早春没有大雨,中雨也要等清明之后才有,所以不需要找山洞。   但是那个男人始终都没有动过,哪怕是雨水将他全打湿,将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液染开来,将刺骨的寒冷嵌入他的肉体。   将天地连成一体的雨丝模糊了修的视线,使他看不清那男人的眼神。但他总觉得那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完全没办法被隔绝,即使他们离得那么远,即使他们之间毫不相识。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令人心寒的感觉,那是失去信仰,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了,自己放弃了自己的表情。   在大地上活着的生物,肉体是在水结出的果实,灵魂是父母赋予的名字里衍生出来的。果实成熟,化为生物。当果实落地,它的水流所在的源头会开出一朵只属于它的花苞。   当它死去,它的花就会开放,然后肉体归于泥土,灵魂归于花朵。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生灵记住他,他的灵魂就不会覆灭。   而这个男人,却放弃了自己,以他自己的名义。   雨下得大了些,雨滴落入水塘,溅起飞旋的水花;雨滴落在叶子上,敲出清脆的旋律;雨滴落进男人的眼睛,凝聚起沉默的泪水。   落下了。   不是雨水。   而是那个人的眼泪。   泪痕即使在雨中也没有消失。   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哭泣。   一直地,就这么看着,他哭泣。是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   在舒服的雨声,和奇异的安逸感中,修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之后,那个人消失了。   若不是泥泞的地面留有脚印,修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下过雨的路上满是泥水,即使修走的很是小心,也不免被溅了一裤子。   但是。“啊!!!到了,葭黛善啊!”   经过了整整一个月的路途,修终于到达了葭黛善的边缘。正看到了葭黛善标注式的树种——枫树。虽然叶子还不是红色,但那种特色的叶形要认出来实在很简单。   “第一步是……嗯……”正在修努力思考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树上。   “嗨。是个小姑娘啊!您是新来的吗?从哪来啊?您是想在这儿定居吗?”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红发大叔背着背篓从树上轻盈地跳下来。   “我才不是小姑娘。”修气愤地瞪着他。就算女孩的身份高贵而稀有,但是一个堂堂男子汉因为容貌而被误认为女孩,实在是难堪。   “这样啊,不过,你长的可真清秀啊。不好意思。你好,我叫仲有。”仲有大叔裤腿上全是泥,比风尘仆仆赶路的修更夸张。   “你好,仲有大叔,我叫修,我是从葛路霖来的。”修想好了,首先要找个房子,刚好眼前就有一个好帮手。“仲有大叔,我刚刚出门,还有很多不懂的事,请多多指教。”   生存守则第一条:记住你的花在哪里?   “哦,是森林之东是吗?那里的溪水很甜吧。想在我们葭黛善定居吗?”仲有大叔豪放的大笑。“我们这食物很多,不过冬天比起你们那要冷一些,但是还有这边经常下雨,城镇里倒是不怕,特别铺了青石板。但是外面就没有这么好了,所以……”大叔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看来大叔知道自己在频频看那个地方了。修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那仲有大叔,哪里有房子出租吗?”   ☆、找到房子了   “哦,那个啊,有一家的房子出租呢,你想租吗?”大叔笑着带路,想让他看看房子。   “那个,大叔,我刚刚出门……”修别过头去,囊中羞涩什么的,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   “哦,租金很便宜的哦。到了,就是这里。”仲有大叔笑着说。   修小心地避开水坑,紧紧跟在大叔后面。阳光透过树叶的细缝落入修的眼睛,真是美丽的琥珀色。穿越长长的森林小道,绿色从浅入深,而一种奇妙的香气慢慢浓郁起来,口腔里不自觉地充斥了甜甜的味道。   “仲有大叔,这个味道是什么啊?”修吞了吞口水。   “哦,是甜瓜的藤哦,也可以吃,味道很甜,不过像我这种大叔就不是很喜欢了,哈哈……”修想着,好棒,我最喜欢甜食了。   “那间房子刚好就在这种东西产区的周围。如果你喜欢的话,要吃很方便。这是我们春季最早的食材,到了秋天藤上还会长甜瓜,收获还是不错的。不过,就是离城市太远,去买东西不是很方便。到了。”大叔指了指方向。   修抬起头,看了过去。巨大的树屋被浓密的树冠所遮盖,屋子的表皮坚硬干燥,看起来很牢固;作为梯子的杆子保养的像是新做的一样,由此可以看出树屋的内部一定保护的很好。   “可以进去参观吗?”修觉得去城市遥远倒不是问题,毕竟现在没钱~   “嗯,可以,刚好钥匙在我手上。”大叔慢慢地往上爬,修跟着爬上去。   嗯,门台特别往旁边做出去一些,也够大,可以晒一些东西,这个门灯用铜的做得很漂亮。   仲有大叔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   树屋久违了的气味扑面而来,修绕过大叔进去。   “哇~~~~!”房子分成有三层,大门开进来的这一层是客厅,不如说是书房,摆满了书架,都是书,墙上有三个精美的壁灯,不过没有结晶。门后有木雕的梯子,可以向上,也通往下一层。   下一层是厨房,结晶炉、壁橱、置货架都是新的,架子好多,应该是存储食物用的,不过,灰尘好多,要好好打扫下才行。   最上面是卧室,床架是现成,衣橱有一个组合的。   “怎么样?”大叔的表情看起来比较像在炫耀。   “很好。”修满意地不得了,虽然房间很简单,但是对于刚刚出门在野外生活了一个月的他来说,实在是棒呆了。   “不过,租金……”修忍不住脸上泛起红晕。   “租金只是好好的维护他的书和房子,直到你离开。”仲有大笑着说。“你愿意吗?如果愿意,那么我就把钥匙给你了。”   “好,我要,我要。”修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大叔爽快地把钥匙放进他手心里。修紧紧地握住,我的家。   听上去好棒。   “要小心哦,钥匙只有一把,不过,那家伙可能也……算了,你要好好保管,总之,没有代替的了。”大叔叮嘱好,走了。   “好。啊,糟了,忘了问大叔怎么去城市了?”修惨叫一声。   不过,船到桥都必然直。   “先打扫卫生吧。”修从橱柜里找到抹布,已经很旧了,不过还能用。木盆似乎还很新,看来不用买了。   “最近的水源在哪呢?要找一下,啊,糟了,没有检查有没有存储水源了。”修大叫着,跑出门,顺着梯子往树顶爬。   要是没有的话,每天都要去挑水了,那可要浪费不少的功夫。终于到了。呼,还好有啊。   修擦了把虚惊的汗,看着眼前的巨大的水池,因为近期已经进入雨季的关系,集聚了不少的水。跑回门台的时候才发现其实门台低处还有一个水龙头。真是……   于是可以开始了,先去找到芦苇,砍下顶端,系在一起,扫除了灰尘,用抹布沾水洗净,地板也是。   “不过,到了冬天会冷吧应该买地毯吧,不过,听说很贵呢。”嘛,反正还有好久,攒钱的话应该买得起吧。修皱着眉想。   等干完后,想出去找点食物,才猛然发觉天已经全黑了。修叹了口气。看来出门去找太危险了,也不知道附近的怪物是什么等级的。   还好找到了树屋。在路上不止一次被怪物和野兽追逐,然后遍体鳞伤地赶路。“符文树为什么会有驱除野兽和怪物的能力呢?”修一边将火结晶安放进炉子里,一边思考。育养园只教最基本的生存技能,像是这样的知识只会作为公理教导,根本不会细说。   想要知道,只能自己寻找。   这就是这个大陆的人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问那个封面怎么弄啊?有没有人告诉我一下。谢谢。 ——   ☆、春天最美好的地方   “看看有什么可以吃?”修将他少得可怜的行李归置好。盐早就在路上吃完了,补充的是带有盐味的妙果。哦,还有一个。竹筒里有一点早上在树上找到的蜂蜜,路上找到的香麻叶和水芹还有一些。   肉……已经一个礼拜没吃到肉了,算了,先简单地吃点东西吧。有了居住地,一切很快就会有了。   “法尔!”火从结晶中蹿了起来。葛霖人都会简单的魔法,因为东是卡弥之神的领地,卡弥是一切魔法的源泉。   “糟了,锅子!”饭盒已经因为多次放在火上烧而坏掉了。难道又要用烤的?想想就觉得绝望。等下也许壁橱里有。   沾了一脸的灰,终于在柜子的深处找到一个炖锅还有一些餐具。“哇,是铁的。我第一次见到耶。”洗干净的锅子闪闪发光。修好奇地打量着。因为铁矿石只有森林之北才有,所以异常的昂贵。   “不过,屋的主人是谁呢?”眼冒星星,作崇拜状。“好有钱哦!”   不过,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了,好了,开始烧吧。”先将锅子烧热,加水,烧滚之后加入切好的野菜,然后是切碎的盐果,在出锅前加入一点蜂蜜,搅拌均匀,出锅,热腾腾的呢!   没有盘子和碗,就着锅吃好了。“感谢神赐予我食物。”   吃完饭,开始收拾。“果然太甜了,蜂蜜放太多了。”修啧了啧嘴,回味道。   早春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的,得趁着刚吃完东西,身体还暖和的时候赶紧躺上床上。可是没有被子和被单,只好裹紧毯子蜷缩在一起了。   在温暖中慢慢地陷入沉睡之中。   一夜好梦,梦里的那枝花苞开了。   “好香。”修揉了揉眼睛,从裹成一团的毯子里钻出来。   新的一天开始了。今天也会很忙哦。   先把扭得不成样子的毯子折好。然后舀点水洗漱,因为没有食物了,要出门找吃的呢。   对着水中弯弯的倒影,大喊。“加油,修。”   将腾空的包背好,然后将装好水的竹筒放进去,袋子也放进去,最后绑好腰间的匕首。“好了,出发。”修小心翼翼地顺着梯子下去,因为小时候有一次踩空了,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下去,摔断了右手,两年无法使用。   直到踩到实的地面,才安下心来。   正在这时。“哟,萱小子起得真早啊。”是仲有大叔,正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拿着镰刀,看起来是已经采集。   “嗯,早,仲有大叔。”修笑着对他打招呼。“哦,对了,大叔,买东西要去哪啊?”还在说话,就看到一撮的蘑菇在对面的。   “要去集市才有呢。不过,药的话,沿着那边的用小碎石铺成的小路,在第一个路口右转再走一会,遇见的第二个房子就是了。招牌是好歹商店。”仲有大叔向他挥了挥手,就往西边去了。“那再见吧,我家在西边,你走过去就看得见门标了。再见了。好好加油。”   “好,再见,仲有大叔。”修赶紧先把那撮蘑菇采下来。“新鲜的蘑菇要先晒一下,然后加点野菜,炒一下。如果再有点肉就更好了,啊……”擦了擦嘴角,快要流口水了。   修在从草堆里找到了一些野菜,水芹、蕨菜、苦菜,还有一些蒲公英。在五棵树的距离内找到一个鸟窝,里面有五个鸟蛋,小心地对阳光照了照,只有一个是死蛋,可以拿走,其他的都轻轻地放了回去。   生存守则第二条:珍惜神所创造的一切。   嗯,早餐有了,脑子总算冷静下来了。背篓还没装满,探到三十棵树之内再回去好了。   结果太阳升得很高才回去。修在门口的水龙头下将东西洗干净。有好多收获呢,有几把各式的野菜,一堆蘑菇,七个鸟蛋,一些甜瓜藤,一些荆棘藤。   门台已经打扫干净了,直接在角落里将蘑菇摊开晒。然后先将东西收进壁橱里。再煮了三个蛋,作为早午餐吃掉。   “果然还是留黄的蛋最好吃了。”虽然没有盐,但是蛋黄的咸味够了,很美味。修舔了舔嘴角。   这次再跑到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好了。“以一百五十棵树好了。对了,应该准备一些东西去卖,好换一点什么必需品。”修想了半天,不知道这边的物价怎么样,还是不能下决定。   “算了,还是先收集一些食物吧,盐果也没有了。”这样想着,修开始干活。先用刀子在荆棘藤的切口划了一刀,把墨绿色的皮剥掉搓了又搓,放进水里浸着。   “好,等一下就可以编箩筐了。不过,好像不够多。”修把湿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就拿着匕首背上包就出门了。往北十五棵树左右的地方正好是荆棘的生长地。路上还可以带点东西回来。   ☆、访邻   修四处张望,观察地形和植物,买到纸和笔之后可以画地图。“啊。”正看着,就发现了还没有长芽的刺嫩芽。“这个好好吃的,再过不久,就可以吃了。”很是高兴,食物很多种啊。修仔细地数了数干枝。“一、二、三……一共有十二个。”   等到发芽的时候,就不必那么担心食物。刺嫩芽不管是炒起来,炖汤,还是作为佐料做酱,味道都超棒的。   继续向前走。这边有一个鸟窝,拿走实蛋。在路边找到一点葱,弄掉根上的泥巴,放进包里。总算到了。仔细找了找,很快就发现在一堆杂草底下发现了隐藏起来的荆棘。   荆棘的韧性非常好,编起来的背篓很耐用,而且如果多费一点时间制作,可以使箩筐更加的光滑,也不会刺到手。   不过,在那之前。修深吸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抽出一条,然后一鼓作气抽出一大截,对折对折再对折,折了大概五次次,再用刀子利落的斩断。反复做了八次,得到了一捆的一样长的荆棘藤。   但是。“好痛哦。”修看着被荆棘的刺划得伤痕累累的双手,有些伤口都流出了血滴。   刚好再过去一点就是一条小溪了,先去那里洗一下吧。将手浸进水里,寒冷的冰水一下子将伤口冻麻木了,洗去手上的鲜血。风带走手上的湿气,也让手的温度迅速的下降,温度低的难以忍受,修试着用衣角将手擦干,擦过伤口的时候有些迟疑,但是手冷到没有知觉了,完全不碍事。   这世上的所有的人都要经历这些,或多或少的痛苦是不可能避免的。因为这才是人生。   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你长大,只有你自己。   “好了。”新采来的荆棘藤已经做过前期的处理了,接下来只要泡上一天的冷水,就可以了。现在先将昨天的藤条做成箩筐。   修编箩筐的技巧很好,很快就做好了两只,一只大的,一只是小的侧篮,还特意编了盖子。   有了最基本的东西,就可以先松一口气了。可以先去拜访邻居了。背着新做的背篓,还要带上一些鸟蛋,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当礼物。   拜访了仲有大叔,结果热情的大叔没有收礼物反而还送了他一大袋的盐和一小袋小麦的种子,还指点他在西南边还有一户人家。   然后敲了门,才发现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   “您好,我是新来的邻居,就住在东北方向大概七十棵树左右的位置,今后还要多多麻烦您了。”修微笑着打招呼。   老奶奶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银白色了,脸上也已经布满了皱纹,但是还是很有精神,笑着开了门。“哦,你好,我是洛克婆婆,这里现在只有我和我孙子阿克在一起,不过现在他还在育养园,所以这几天只有我一个人。”   打过招呼,修送来洛克婆婆六个鸟蛋,她很高兴,回礼送给他一些自己做的亚麻绳。   这种绳子的做法修不是很懂,最后问了洛克婆婆,知道了方法后,很高兴地回去了。在自己的归属地的范围内找到了一个小水塘,用绳子做了一个小型的陷阱,正好藏在茂盛的芦苇丛中。   “希望可以吃到肉吧。”已经好久没有吃肉,心之所往。修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一脸的傻笑。   看着天色还早,修就想要不要先去仲有大叔说过的商店看看。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卖的,换一些银钱。   在低低的灌木丛中找到了碎石子的小路,石头被深深地镶嵌在地里,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依然十分的牢固。   顺着路走了一小会,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招牌,被刷成了深蓝色,字是白色的。修抬起头念了出来。“好歹商店?听起来好奇怪。”   而且进了店,更惊讶地发现,站在柜台后面的是一个小东西,站着不如说是飘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各位,祝大家诸事如意。   ☆、精灵   “有什么好惊讶的?没见过嘛。”只有人的一半大小,皮肤是深绿色的,看起来皱巴巴的,眼睛是诡异的青色,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蓝帽子。语气很是尖锐刻薄。   “您好。”修非常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来干什么?”精灵似乎很不耐烦的转过身去。   “那个,我是新来的,住在……”修才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闭嘴,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住在哪?你是来干嘛。”精灵忙碌地收拾店铺里的商品。   “我叫修。我想问问这里收什么吗?”修虽然觉得有点尴尬,但还是问出口了。没有钱的话就没办法买需要的东西了。   “不收,不收。”精灵冷淡地说。   “啊,那好吧。叨扰您了。”修害臊地想躲起来,直直地走了出去。“哦,对了,这是礼物希望您收下。”他拿出一袋鸟蛋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   结果正要打开门。却听到精灵用稍稍柔和的声音说。“箩筐。如果你有多余的箩筐,我可以买下。”   修回过身笑着回答说。“谢谢。”   后来相处下来,才发现其实亨利是个很好的人,不,精灵。他的店里有卖各种花和藤蔓,还有一些漂亮的小饰品。   看来没有什么现在需要的。修还得到了亨利的礼物,一把小巧的铲子。十分实用啊。   “你喜欢就好。”亨利立刻回去整理东西了。   为了编织更多的箩筐,修跑去荆棘区取了不少的荆棘藤,又一次把自己弄得都是伤痕了。   那天黄昏,想去溪边洗个澡,顺便去芦苇丛里看了看陷阱。发现有一只小猪落入了圈套。拿刀子结束了它的性命,用密封的袋子将流出的血装了起来。猪血加一点香料煮一下,味道很香,也很嫩。   将皮剥下,再把肉切成几大块,装进另一个袋子里。“这样野兽就不会被血腥气吸引来了。”修小心地隐去自己的踪迹。   即使在生活区里面,也不能放松警惕。一旦遇见大型的野兽,就槽糕了。   “嘿嘿。”修一边傻傻地笑着,一边把猪的内脏收拾好。猪肺洗干净,灌入大量的清盐水,拿刀子穿个洞,用绳子串起来挂在屋檐下。猪肠洗净,再用刀刮干净,加入少许盐和切碎的葱腌制。猪心也灌水吊起来。因为没有酒和胡椒,味道会差一点吧。明天可以找找生姜。   将肥肉全部取出来,加热锅,把所有的肥肉都熬成油,装进陶罐里。陶罐是在柜子里找到的,还找到了三个碟子和两个碗。   剩下的全部用盐腌起来。挂在屋檐下通风的地方。   取出一块里脊肉,切片;马齿苋切碎,香麻叶切碎。在锅里放入少许油,加入野菜,炒得差不多之后加入肉,再搅拌一下,加入盐,再翻炒一小会,出锅装进装饰了香菜的盘子里。   然后再加一点油,加热后,加入大肠,努力的炒过以后装盘。在锅子里加水,打上三个蛋,在蛋黄还没有凝固之前捞上来,带汤舀进碗里。   面对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鲜香的气味。   “感谢神赐予我食物。”里脊很嫩而且多汁,马齿苋和香麻叶的香气都汇聚在齿间,口水几乎要溢出来了。然后尝一□□炒大肠,大肠很有嚼劲,而且越是嚼它,汁里的葱香越是浓郁。   最后是绵软的伏水蛋,蛋白的清爽,完全不输给浓稠的蛋黄。   “超棒。”大口大口地吞咽下蛋汤,结束了完美的一餐。   吃过饭,开始编箩筐。编了三个圆桶筐,然后是两个小一点的方筐。“可以留下两个大的,小的都留下。这样应该够用了。明天再编几个。”修仔细地想了想。“不知道一个可以卖多少钱。”   将蘑菇收进刚做好的箩筐。然后烧了一点水,倒进木盆里,烫了烫脚,就躺进毯子里。   手上的伤痕痒了起来。忍不住想挠,不可以,所以只好重新爬起来用绷带把手绑住。   后半夜果然冷起来了。“还是先攒钱买被子吧。”   早上又一次被冻醒了。“等我买了被子,第一件事就是睡懒觉。”修愤愤地想。   早起的采集,得到了很多的野菜,还挖到了生姜,找到了好几个鸟蛋,存储在箩筐里。   炒了蛋和野菜作为早餐,仔细地咀嚼,一点不剩全部吃掉,洗过碗,又开始编箩筐。   在天色彻底变暗之前,把所有的箩筐都带到亨利的商店,五个圆桶筐,三个小的,总共卖了五个铜币九个铜角。   修对着闪闪发光的钱币,又是高兴,又是忧愁。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钱袋当然很棒,但是这么点钱完全不够买一条被子。   听亨利说棉被的话,一条就要一个银币。完全不够呢。   “箩筐的话,准备过冬的东西还是很困难的。对了。”修想起来,仲有大叔有说,往北边走大概要过两条小溪,再走二十棵树就是一条商业街。   据说,农具,食材什么都有。好,一定要去。修决定过两天去看看。不过现在还是要努力攒点卖的东西才好。   ☆、买卖   之后的一个星期,修通过编筐子攒了2个银角9个铜币5个铜角,因为亨利的店里没有被子之类的卖,所以要去商店街了。   存货只有野菜,鸟蛋,还挖了不少的姜和葱。甜瓜藤也找了不少,埋了一部分在家的附近,这样秋天的时候就可以收获一些甜瓜了。但是也不知是怎么了,陷阱就再也没有猎物的。   对了,还找到了一小袋的芝麻。把腌好的火腿放进箩筐的角落,把芝麻的袋口系紧也放进去,也把装好水的竹筒放进去。用饭盒装进水煮蛋和少许的腌肉炒蘑菇,也放进箩筐。   修看着根本装不满箩筐的东西,轻轻叹气。“希望可以卖个好价钱。”   “棉被,棉被~我心爱的小棉被……”一边哼着奇怪的调子,一边心情愉快的走着,一路上还收获了一点蓝莓。   因为不知道大概的位置,所以和仲有大叔约好一起去。还没走到大叔的家楼下,就看见大叔对着他挥手。   “这边,这边,萱小子。”大叔递给他一个蛋饼。“趁热吃哦。”   修也打开饭盒请仲有大叔尝尝他的手艺。大叔笑着拿了一个鸟蛋,剥开来,热气腾腾的蛋香就四溢开来了。“很好吃哦。”   “谢谢夸奖咯。”修也咬了一大口蛋饼,绵软的面皮里混入浓厚的蛋的味道,那滋味立刻令他胃口大开,迅速的消灭了蛋饼。   然后在大叔的一路介绍中到达了商店街。大叔说,其实商店街本来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不过因为大家都习惯性地叫它商业街,所以原来的名字反而被忘记了。   “这里是文达大叔的铁匠店。你想要的农具这里都有,武器什么的也有一部分。往前在走一点,就有一家种子店,那里就是我的店,我请了兼职来上午开店,如果没有请到的话就不开店。下午一定会开店的。”大叔不经常上班算什么可以骄傲的事吗?   “往那边走的话,是一家家具店,老板是伯顿大叔,他家打的东西就算用很多年,保养的好的话也像新的一样。只是比较其他的店,是比较贵啦。”大叔又对他说。“接下来的你自己去探索吧,各家店都有各自的特色。”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走了。   修好奇地看了看周围,店铺很多,而且空地上也有不少的流动的小摊呢。   先去流动的地方看看吧。   “来看看哦,刚捕上的青鱼哦,很新鲜。”   “快来,大姐看过来,这边的东西特价哦。”   “来看,来看……”   “甩卖,甩卖……”   “好热闹,看起来,不管是哪的摊的招数是一样的啊。”修很是兴奋的四处张望。“啊,那边有调料,先去买一点吧。”   “欢迎,客人想要什么啊。”是个抽着烟斗的老人家,悠闲地坐在小板凳上。   “嗯,我想先看看。”修仔细地打量起摊位上的东西。有好几袋,袋子都是敞开的。从左边大一点的袋子开始,第一袋是深褐色的胡椒粉,第二袋是雪白如霜的细盐,第三袋是火红的辣椒干,接下来是糟乱的小袋,有八角,桂皮,梅干,红枣干,陈皮,鱼皮……还有很多在葛露林没见过的调味品。   还有五个土罐子。修小心地打开盖子闻了闻气味。是醋,酱油,枫糖浆,油,豆豉酱。   家里都没有的,好想要啊。修咬着手指,犹豫不决。   “想买吗?女娃子。”老人微笑着拿出一个小木勺。“尝尝看吧。”   修大声地反驳。“我才不是小姑娘!”   周围突然安静,大家都惊奇地看着他。“不是女孩啊。”   “我才不是女孩!”修气得脸都红。   结果却使得大家哄然大笑。   “好啦,不要笑了。好吧,小子,要尝尝吗?”老人笑了笑,把勺子递了过去。   修接过勺子,每一个都尝了一点点。“很好吃。不过,不知道怎么卖呢?”   老人在板凳的边缘敲了敲烟斗,笑着说:“如果你多买一点,我可以给你便宜点。”   “那我想要一点黑胡椒,醋,豆豉,还有酱油。”修仔细思考了一下,决定只买目前用得到的东西。   “一共是五个铜币。”老人附送了他两个小小的陶瓶。   “谢谢您。”修很高兴地将它们放进背篓,再小心地用东西卡好,防止它们倒了漏出来。   “你是新来的吧。小子。”老人笑着重新装了烟丝。   修也笑着介绍说。“嗯。我叫修。”   “我叫康拉德条顿,你可以叫我康德。只要不下雨,我都会来的。如果你想买调料,都可以找我。”康德爷爷抽了一口,轻吐了白烟。   修笑着与他道别,继续逛。“咦,那边是什么啊?”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集钱箱。他走过去,问正站在旁边的大叔。“不好意思,你好,我想问这是做什么的?”   “哦,如果你想在这里摆摊的话,一天三个铜角。投进去就行了。”大叔笑着解释。   “哦,这样啊。谢谢您。”修从钱袋里数出三个铜角,放了进去。因为来得不是很早,市场里已经挤满了地摊,所以只好站在角落里。   “果然地方太偏了吗?”过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客人,修不由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0^   ☆、夏虫鸣叫   正在这时。“啊,是芝麻吗?”一个老婆婆慈祥地笑着问。   修顿时眼睛一亮。“嗯。”   最后那个老婆婆不仅买走了芝麻,还买走了修的腌火腿。修看着自己手上的五个银角,仔细地数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地将它们放进了钱袋。   修逛了一圈,买了两条三个银角的被子,扯了九尺两个铜角一尺的布,这样可以子做床单,用桑梓染过之后,会有很漂亮紫色。对了,还可以做窗帘。   “还有4个银角,2个铜币,嗯,还有4个铜角。等下还有什么要买呢?”修一边想,一边走。   那边有一家粮食店。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吃主食了。一想起那柔软富有弹性,淡淡的滋味,修就迅速地跑进去。   整个店里都是米香,令人不住地想深吸气。“请问,这里的米价是多少呢?”修问店员。   “米是3个银角一斤,面粉的话4个银角一斤。”   修表示绝望,根本不是他买得起的。和店员道了歉,走出去了。   算了,回去好了。和仲有大叔道过别,就自己回去了。   静谧的森林小道,虫子已经开始低低地鸣叫,从冬眠中慢慢苏醒的小动物在矮矮的灌木丛中迅速地穿越,发出“瑟瑟瑟”的响声。修半眯着眼,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慢吞吞地走着。   这是一种美好的孤独感,世界似乎消失在视线的极限,所有的烦躁与焦急,似乎也一起消失了。连自己也是淡淡的存在感,总觉得自己似乎要融进空气里,消散在了温暖的阳光中。   “啊,现在可不是多愁伤感的时候啊。”修笑了笑,往前跑。   回到房子后先把床单裁下来,简单地缝一下,就铺到了床上。“哦,不,要先垫一条被子在下面。”   铺好床之后,把另一条被子放上去。最后是他的布偶——威尔斯,放在枕头边。   出去采集一趟。找到不少染窗帘的果子,用大木盆装了水,先把果子泡进去,用木槌捣烂,再静置一会儿。等果泥都沉入水底,才把裁好的布放了进去。   如果想要浅色的,等一下就可以捞出来了;如果想要深色的,可以等明天完全浸进去了再拿出来。修想要染得不一样一点,所以将它折了折,一部分放在外面,一边放在里面,这样不同部位吸进去的程度不同,可以染成很漂亮的花纹呢。   感觉似乎并没有做多少事,天就暗下来了。修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迅速地煮了些东西吃掉,迅速吃掉,然后睡觉。   早就困了的说。睡觉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修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偷懒了,亚布爷爷说这叫什么,拖延症,传说是治不好的~   修在春季攒了十个银币,本来是二十二个的,但是花了整整十二个银币,买了纸和笔,还有一个尺子。   然后把早已摸熟了的附近的地图画下来。再做了一个备份。并且把每天找到的食物区标志起来。   “嗯,要干的事写下来。”早晨起来先去采集一趟,回来吃了饭,把采集来的东西分类收好。然后做家里的清洁。等太阳到达西边某棵树的树顶时,可以吃饭了。趁天没黑,可以去湖边一趟,搜集一些可以吃的东西。等到天完全黑了之后,要赶紧回家,如果饿了可以加餐。之后可以开始编箩筐了。   每三天卖掉一次编好不需要的箩筐,每一个礼拜都重新标志一下食物区,每一个月去集市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卖掉。   虽然说计划是很好啦,但是修在温暖的被窝里狠狠地蹭了蹭。起不来了,早晨的寒气真是受不了。   终于赖到不能再赖了,修抽了抽懒腰,慢悠悠地从软绵绵的被窝里爬出来。   早上的采集到好多好东西,比如说美味地刺嫩芽。不过,第一批成熟的并不多,所以并没有腌制。早餐就省了,午餐是超棒的饺子啊。从屋檐下取下大腿肉,剔骨,将肉切碎打成绞肉,骨头狠狠地砸碎。先把骨头放进大锅里直煮到里面的骨髓都浮出来,加入几朵香菇和晒干的枸杞。把新鲜带着露水的刺嫩芽切碎拌进肉里,然后往里面加入三个鸟蛋,再加入适量的盐,搅拌均匀,再使劲的用筷子搅,一直到粘合为止。在盆子上盖上一片巨大的香叶子,然后用小石子把叶子压紧。成这段时间可以做饺子皮,饺子好吃的秘诀就是薄薄的饺子皮。   把面皮多擀几次,薄得透明,但是又不至于在煮的时候破掉。修的包饺子功可是很厉害的哦。话说一次要包几百个饺子,谁都会熟练吧。“想起来我第一次包饺子,皮都被弄破了,因为反复玩了好几遍嘛。”   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了。   连包起来的饺子都像是微笑的嘴角呢。   骨头汤沸腾后再加一点水,再煮。然后趁它还没沸腾,先去整理早上采集到的东西。嗯,漂亮的石头在壁炉里摆上一圈,做装饰。野菜放到架子上,鸟蛋放进稻草铺好的箩筐里。   下午可以去湖边一次,看看昨天晚上刚布下陷阱。哦,骨头汤滚了。可以先把饺子下下去。   正等着饺子熟透,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您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我快对绿箭侠上瘾了。   ☆、新朋友   “哦,来了。”声音是年轻的男孩子。   修匆匆忙忙地打开门,抬头正看见两个男孩子,一个是热烈的红头发,一个是沉稳的褐色头发。两个人的表情也是完全不同呢。   褐色头发的男孩先走上来说。“您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我叫俄尔。”   “我叫戴纳。我们原来是从一个育养园来的。本来一开始是住在恩德啦,后来也去过斯桑林。不过,我还是喜欢葭黛善,所以我们又跑回来了。我喜欢小甜饼哦。顺带一提这个家伙喜欢薄荷茶。”红头发的戴纳笑得像七月的阳光般灿烂。   “你说的太多了。闭嘴。”俄尔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修忍不住笑了出来。“嗯,你们好。我叫修,我也才来不久。我是从葛露林来的。另外不要给我用敬称啦,我绝对地是个男子。”   “咦,你真的不是?”戴纳和俄尔很是惊讶。   “嗯。”修无语地狠狠滴点头。   还是俄尔先反应过来,转移了话题。“你是今年才出门的吗?”   “是呀能找到这样的好房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修突然想起来锅里还煮着饺子。“啊,对了,你们吃过了吗?我正在煮饺子,要不要吃一点。”   “不了。(好啊,要!)”两个人同时开口。   “笨蛋。闭嘴。”俄尔气呼呼地说。然后悄悄地趴在他耳边说。“他现在手头不会太宽松的。”   耳朵灵的修笑着说。“没关系,因为饺子已经下锅了嘛,来尝尝吧。”   俄尔似乎因为被他听到而有些害羞,脸颊都有些红红的了。   “太好了。”戴纳几乎是跳着进来的,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进来了。“听到了没,快进来。我老早就闻到香气了。”   修热情地招待了他们。那顿饺子十分的鲜香可口。同时也知道,戴纳他们比他早出来两年。从戴纳唠叨中,知道了不少俄尔的童年趣事。   “我们家住在东南边哦。有空来玩。”戴纳笑着挥挥手,很是豪气地从树上跳下去了。   “笨蛋,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接跳。”戴纳利索地下去,又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   修在窗前看他们打打闹闹的离开了。“真好啊,是兄弟呢。我也想要。”   因为孤独而有点寂寞。这还是第一次。   愁归愁,该做的事还是要继续,愁可不会带来食物啊。   拍了拍脸颊,修背起背篓,下午再去一趟湖边。   芦苇的杆子渐渐坚硬起来了,拨开也比较难。天空积蓄起了浓厚的乌云,好像快要下雨了。得赶快了。修迅速地将三个陷阱检查了一遍。   抓到了两只野兔,但是它们似乎是夫妻,妻子的肚子鼓鼓的,应该是怀孕了。   不可以忘记生存守则第二条。修喂了他们一点可口的甜瓜藤,将他们放走了。   “下次不要再来这里了,我在这里放了陷阱呢。而且你们就算掉进来,我也没得吃啦。”修絮絮叨叨了一大堆。   看到他们头也不回的跑掉了,有点失望。然后迅速地把陷阱因为兔子的挣扎而塌陷的地方修好。   结果动作还是不够快,在回去的路上雨就滴下来了。巨大的雨滴砸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两三米的景观。在慌乱中,修跑错路。最后才在路上找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山洞。   “糟透了。都淋湿了。”修用袖子擦了擦脸,又甩了甩头上的水。   “啊,水都甩到我这里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洞的黑暗中传出。   “啊,是亨利。”修兴奋地想往那边走。   “不行,不许过来。”亨利尖锐地声音叫了起来。   “是这样。”修顿住了,然后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那个,亨利,你有毛巾或者什么可以擦干的东西吗?”   黑暗中一片沉寂,然后扔了一条有些湿的毛毯过来。修高兴地擦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的尴尬。不过,奇怪的是那条毯子很大,比起亨利小小的身体实在是大得不必要了。   “亨利,你怎么在这?”寂静的雨声令修忍不住想和他搭话。   “这里附近有一片很好的药田。”亨利的声音压得很低沉。修却听出他的声音比平常更加细腻。   是我的错觉吧。修摇了摇头把奇怪的念头驱散。   “你怎么了?”亨利的声音果然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恩,没事。”修把毛毯摊开,希望以此让它变得快一点干。   “亨利,为什么商店叫好歹啊?”修提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这个名字怎么听都觉得奇怪吧。   “在古书里好歹的意思是药。”亨利的声音似乎有一点抖。   “咦,亨利你看过古书吗?”修很是惊讶。古书可不是一般的人可以找到的,除了高贵的人类女性,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拿到。   亨利犹豫了一下,才说。“啊,恩。”不过,这一次可以很明显的听出他声音里的抖音。   修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好冷。   因为身体还是湿漉漉的,体温还持续下降。雨还在下,这个山洞的地势不是很高,积水已经蔓延到洞口了,恐怕雨再不停,这个洞也会被淹掉。   对了,亨利应该也很冷吧。他的毯子给了我。修有一点愧疚。这时他正好瞟见篮子的角落里有一抹红色。   ☆、遇见   他赶紧拿过来一看,果然是火结晶。可是是什么时候掉进来的呢?算了,不想了,修从篮子里找了一些比较干的香叶子。本来是可以吃的,现在拿来烧火是有点可惜啦。   不过,再不烧可能要被冻死了。在春天被冻死实在是一个相当悲惨的故事。   当香叶子的燃烧,被带着清淡的香味的白气围绕着,不远处豆大的雨滴敲打着高低不一的石头表面,奏出叮咚的乐曲。若不是冷得浑身发抖,会让人自以为误入了仙境。   火堆终于带来了些许温度,修开始不再发抖了。   “亨利,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修这样说。   但是亨利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为什么啊?”修很是奇怪。就算亨利是精灵还不至于不怕冷,而且从他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已经很冷了。   过了一会儿,亨利似乎已经冷得受不住了,牙齿打架的声音都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了。   “修。”亨利小声的说。   “怎么了?”修试着再邀请他。   “你可不可以转过去?”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修照做了。   温暖的光总是伴随着阴冷的影子。修对着映在壁上巨大的影子而感到了疑惑。亨利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子。但是他的声音确确实实是亨利。   “绝对不可以转过来哦。”亨利的声音居然被他听出了甜腻的感觉。修想象了一下,一身绿皮的亨利皱巴巴的脸上摆出小女生似的表情。额,真是可怕!   修并没有任何想回过头,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想法。   但是亨利却因为这样的行为而产生了好感,使得气氛反而没有刚才尴尬了。恩,尽管修是背对他的。   在躲雨的山洞里,亨利好心地教导了他很多有关药的知识。   “其实,他是个好人呢?”等天完全晴了,修就和亨利道了别独自回去了。至始至终没有看到亨利的正脸呢。   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发芽。而它的果实就叫做——真相。   然而在那之前,还有很久。   “看样子恐怕还有一场雨,得快点回去了呢。”   修仰起头观察了一下天空。然后一脚踩空,滚进土坑里了。   “啊,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疼,糟了,脚崴了。痛痛痛……”修试图摸了一下,结果疼得完全受不了。   跳回去,是不可能的,真是糟糕。偏偏这附近除了自己,没有别处人家了。   “救命啊!救命啊!”忍不住泄气,没有半个人。而且看样子,要在这过夜了。可是夜晚是不安全的,而且看起来今晚雨还是会再下的样子。   他是对的,当眼前那只眼睛冒着绿光的野兽跃入土坑时,他全身的毛细孔全部都紧张得竖起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它。手指都颤抖起来,几乎握不住匕首了。   锋利的匕首在夜里反射出寒冷的白光,即使是野兽也明白,畏惧的不再向前了。   但是饥饿还是驱使着它前进,如果错过了这顿,也许等待它的将会是死亡。   情况很危急。正在这时,一滴冰凉的液体刚好滴在了他的额头,他分神看了一眼天空。接着更多的液体落了下来。“是雨。”   然而在这时分心,是致命的。   野兽乘机进攻。   风雨迎面而来,昏暗的月光混杂着寒冷的黑暗,白日里还是温驯的植物在夜里也变得张牙舞爪。   疼痛、寒冷、饥饿、黑暗……修踉踉跄跄地在森林里奔跑,试图甩掉跟在不远处的掠食者。   身体随着血液的流逝而降温,疼痛的右脚几乎已经肿的无法再走路了。但是他还是强逼自己继续奔跑,因为一旦停止,等待他的下场就是只剩下一堆白骨。   这是死亡的追逐,先放弃的那个,将会被死神追上。   因为失血过多,眼前渐渐地模糊,头脑像是一团糊。修一个错步,被交错纵横的根绊倒了。   接着透过叶子缝隙的一点月光,修看着它向他扑来,尖牙反射出令人发寒的光芒。   死亡宛若风一般,鼓进修意识的风帆。   我真的要死了吗?   那个念头甚至还没有从脑海中闪过。一道比起月光更加明亮的光照亮他模糊的视线。   杀气、炽热的血液、和野兽的哀嚎。   然后是一张模糊的脸,只有那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眸在记忆里无法忘却。   还有,那温暖宽阔的背部……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收藏……好吧,我没脸这么说,但是还是(弱弱地)收藏,收藏……^U^   ☆、序幕   等修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如果不是全身都是绷带,他几乎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   “那个人是谁?”他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办法记起他的脸。   那个人是谁呢?似乎很熟悉。但是他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不是邻居吧。   之后整个春天他都去那条路去找过,但是那个人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夏季渐渐地成熟起来了,天变炎热了。修染好的淡紫色窗帘在清爽的早晨随着柔和的风轻轻飞扬。   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站在明亮的窗台上的青色花瓶上摇曳着粉色的花朵,新鲜的蔬菜整整齐齐地垒在厨房的柜子里,房檐下挂了一块的腌肉,阳光充足的门台上晒满半干的菇类。   坐在请伯顿大叔做的栏杆上,仰面对着风,享受着手边的薄荷茶,还有一些烤好的小甜饼。“好舒服啊~~”   “喂,修!听说沙漠那的人来了。要去看看吗?”一个红头发鼻子上满是雀斑的男孩出现在树下。   “是叫外交使团吧,笨蛋。”一个褐色头发的男孩从树上溜下来。   “啊,是吗?”红发的男孩傻笑起来。   “戴纳,俄尔,你们来了。”修笑着冲他们摇摇杯子。“要不要上来喝杯茶吃点点心啊。”   “哦,你做了小甜饼吗?这真是太好了。”红发的戴纳听到这,毫不犹豫地往上爬。   “你这个笨蛋,不是说好了要叫他去看外交使团的吗?”褐色头发的男孩是俄尔。   “你不要吗?俄尔。”修已经帮他们准备好杯子了。   “不,我要。”俄尔的耳朵染上了一层漂亮的粉红,别扭地爬了上来。   “哦,真好吃,俄尔,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戴纳一口一捧的小甜饼,还好修做了整整一个篮子。   “嗯。”俄尔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了,修你要去吗?”吃光了全部的饼干,喝光了整整一壶的茶之后,又提起这个话题。   “去吧,反正暂时没有事。”修将自己缝好的小布包背上,装了水和一些零食,就跟在他们后面去了城市。   修在夏天开始的时候去过一次。和集市完全不同呢,十分的繁华。连建筑都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式。   “啊,你看你看,俄尔。他们的头上戴的东西好奇怪啊。”戴纳大声地说出来。   “闭嘴,还有把手放下去。笨蛋,不可以这么做。”俄尔狠狠地拍下他的手。   “哦。”戴纳被拍了,才闷闷地说。但是过了一会儿,还是一副不受打击的样子,又兴奋起来了。   现在正是环游的队伍经过的时候,大家都聚在街道两旁,即使是主干道那样宽阔的大道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笨蛋,抓好,不然就不见了。”俄尔牢牢地拽着他的衣服,才没在拥挤的人群里走失。然后转过头,有点羞涩地说。“修,你也要抓好。”   “俄尔?”   “咦,修?”结果本来跟在他的身后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   “俄尔,戴纳?”修在进入人群没多久就被拥挤的人流挤丢了。   不过在人挤人,每一步都要踩在别人脚上前进的情况下,他很快就放弃去找他们了。“算了。哇,喷火了!”人群里发出一阵的欢呼。   正在高兴的时候,修忽然浑身一寒,一闪身,只闻到一股血的腥味扑面而来。   “啊!有狙击手,趴下。”完全被眼前血腥的一面吓得愣住了,修浑身颤栗,腿都是软的。   虽然警卫队立刻作出了反应,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克服恐惧遵从指令的,躲在暗处的狙击手没有停止射击,人群中不断迸发死亡的血花。   第一个倒下的人,就在修的左前方,若不是他刚刚的一动,恐怕第一个成为牺牲品的人就是他了。   “啊!”“救命啊。”“不,趴下。”“闪开,不要这样。”“踩到我了。混蛋。”   慌乱的人群发出刺耳的喧响,街道到处是倒下的人,不止是被杀死的,还有很多是因为被惊慌的人流撞倒的,而他们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起来的可能。   可怕的不是来自狙击的箭,而是人的愚蠢。   只有顺着人流走的修已经害怕到麻木,以至于出乎意料的冷静。身处极度混乱的世界,思绪却飘到了完全不相干的地方。   心跳早已乱如麻,连耳畔的声音也完全听不清,仿佛是第三视角一般。   在杂乱的画面里,他看见了那个醒目的黑发,那个男人坐在屋顶上,无视眼前一切的冷漠神情,怀里是那柄熟悉的长剑。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尖锐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的心脏麻痹。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罢了。   等他彻底清醒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就是后世的历史上著名的“世纪的冰川”的序幕——“葭黛善的雨季”。   修在混乱中,一边的眼睛被人撞到而受到了损伤,一开始视线完全是黑影,在医疗区敷了药之后慢慢的好了起来。   又到了换药的时候,修备好吃食前往医疗区。因为那次的事件,受伤的人很多,医疗区很是繁忙。   啊,是俄尔和戴纳。   “你们还好吗?”俄尔的身上满是绷带。但是戴纳却没有伤。   俄尔笑着点头,看起来气色很好。“嗯。”可是戴纳却完全相反,没有受伤,但是精神萎靡。   “俄尔先生,俄尔先生请过来,已经到你换药的时候了。”俄尔对他们说了句抱歉,就随着护士小姐走开了。   戴纳想跟上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过去。   他的脸色真的很差,似乎想要打起精神安慰修,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来。   “戴纳?”修温和地笑笑,摸摸他的头。   “俄尔,俄尔他,为了我,为了……”戴纳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抽泣。“都是我说,要去……看……都是我……的错。”   这个时候,无能为力的修只能沉默,却将他抱紧了。   命运的齿轮是如此的强大,即使我们身在其中,也无法动摇它前进的步伐半分。   “辛苦你了,修。戴纳他睡着啦。”俄尔轻声的说,从修的怀中接过戴纳。他的眼睛从看见他们开始,就没有一刻离开戴纳。   修想一定发生了什么吧,虽然也有一点点莫名的失落感。“戴纳很担心你啊。”   “是啊,那天我才知道。”背着戴纳的俄尔笑了,向修道别后就离开了。   直到那天,听到枪响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压进怀里的人,是戴纳啊。   听着喧哗的人群,不时震响的枪声,和耳畔那咚咚作响的心跳声合奏成奇异地节奏。当他抬起头,看到了戴纳的眼睛。那闪耀的褐色眼眸里清晰地写着“没问题的,我在这里。”   但是在拥挤的人流里涌动时,一个体格很是高大的男人的手肘狠狠地撞到了将俄尔护住的戴纳。后脑勺的重击一下子竟将他击倒了。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俄尔才知道,哪个人才是你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的人。当慌乱的人群想要踏过倒下的戴纳时,俄尔连思考都没有就将他护在身下了。   所以戴纳才会毫发无伤,而俄尔却遍体凌伤,全身多处骨折。   俄尔转过身笑了笑,离开了。   哼,秀恩爱的家伙。修突然释怀地笑了,本来就不是我喜欢啊。   “嗯,我有空会去看你们的。”修挥挥手作别。   “修先生,到您换药了。”修跟她去。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换药,就觉得左边的眼睛在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说打滚卖萌,求更新,呸,太习惯了,是求收藏……   ☆、血的气味   时间永远不会因为什么停留的。   一个夏天的尾巴还未消失在爽朗的夜风中,明明皮肤上还残留着夏季的炎热,人们记忆中的血腥气却已完全消失了。   虽然已经到了秋季,天气还是十分炎热。食物不易保存,修每日都悠闲采摘一点点食物,够吃就好。   “你好啊。好久不见了,俄尔。”修坐在溪边的岩石上,将洁白的双腿浸入冰冷的溪水中。黄昏的早秋依然是炎热的,修的怕热体质从一直就有,因为毛孔纤细而不易出汗,很容易中暑晕倒。所以修就经常跑来泡水。   “你好,修。”俄尔压低缀满果实的枝,选择甜美的果实摘下。   “夏天真好,都是食物。”修扑腾开水花,呵呵得笑开了。   “是啊,不过,戴纳的胃口一天热就不好。”俄尔似乎很是发愁。“对了,修你会做什么促进胃口的菜吗?”   “其实,我都是自己试的菜谱。你不介意的话。”修特地转过身来。   俄尔笑着扔了个李子过去。“恩,好啊。”   “李子啊。拿这个榨汁给他喝也不错。恩,要在饭前半个小时前。”修泼了些水擦了擦皮,稍稍甩了甩水就啃了,一口下去,汁水四溅。“好甜呢。”   “好,我试试。我先走咯,戴纳在家等我。”俄尔这次笑得格外的灿烂。   魂断,又秀恩爱。修气呼呼地啃完了那只李子,然后擦了擦足,将草鞋穿上,背起背篓晃悠悠地回家。   夕阳拉长的背影也尽是他歪歪扭扭地落寞。   那个幻想又一次浮上脑海。那个坐在房子的壁炉旁的人,何时才会出现呢?   慢慢地踱步,向着那个巨大的树冠走去,不知为何一股甜甜的香味飘来,他笑着蹦着过去了。是花吗?可是他从没见过啊。   只有等那暗红的鲜血充斥了满目,才惊觉,那是血腥味。嘉黛善特有的魔兽——血蝶,那比血液更热烈的红色斑纹,像是在燃烧了整个天空一般,宛如要将那个血泊里的男人烧为灰烬般,漫天飞舞。   “是你……”修的双脚忍不住地发抖,几乎站不住。   男人的消瘦而关节明显的十指全部嵌进深深的泥土,深褐色的土坑遍布四周。他的腹部被整整齐齐地切开,血像是喷泉般冒出来。四肢全是新旧不一的伤痕,几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肤。   他的双眼还是明亮的,神志清晰地等待死亡。   如果没有遇见修的话,那血蝶将会见证他孤独的死亡。   他干燥的嘴唇,惨白的,呢喃着什么。   修镇静下来,蹲下倾听。“你在说什么?”   “我……”低沉得仿佛是风吹过茂盛的树海般,从灵魂深处回响。   干裂的喉咙再也出不了任何音。   修慌了起来。“你流血太多了,我先帮你包扎吧。”不,包扎有用吗?也许该送去医疗区。修长而强壮的身躯将他细小的身体压垮,他试了两次,也没能把他抬起来。   怎么办,去叫人吗?不,来不及了,最近的人家也要快跑十分钟。等一下。   修突然想到了。他用床单将男人包起来,再用绳子系好,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自己的身上,使用杠杆原理,用自己的体重将男人吊到树上。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男人身上的伤口裂开了。修赶紧将他安置好,清洗了伤口,上药,再包扎。   用厚厚的被子将他包裹住,然后泡了一些热茶,煮了刚酿的酒桃子,放了的红糖是他用刚刚自己煮出来的。   该做的都做了,修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安静地凝望着他。男人的脸上也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像是穿越灌木丛时划到的,他的眉毛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却依然可以想象他到时是多么的惊险,差一寸便是他的眼了。   你究竟是谁?   修不由地描摹着他的五官。   这是一种奇异地静谧的美好,令人沉浸。   “怎么这么多血!修,修,你还好吗!”是戴纳的声音。   “你别急。上去看看。”俄尔的脚步。   修赶紧跑到窗前,向他们挥手。“俄尔,戴纳,我在这。我没事。”   “你没事就好了。那血是怎么回事啊?”他们松了口气。本来只是想来给修送一点他们刚做的李子酱,没想到看到那么多血蝶在飞舞,然后还那么一大滩血恰巧在修家门下。不要太吓人,要知道最近已经开始不太平了。从上个季节的流血事件以来,森林和平原之间的关系开始恶化。夏季里森林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不知凶手的袭击。虽然葭黛善作为森林中心还没有受到冲击,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危险。   “血是谁的?”俄尔还是比戴纳更冷静,一语中的。   “恩。”修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知道他是谁,就这么把他捡回来了?”俄尔气到不行,怎么会有人比戴纳还要笨的。起码他家戴纳还会先检查一下对方的。   正在这时,男人苏醒了。   “你醒了。”修离得有点远,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个男人。   男人晃了晃脑袋,眼神从蒙眬变为清明。他无视了对他横眉竖眼的俄尔和在旁边拉着他的戴纳,直直地望着修。   “你要不要喝水,或者你饿了吗?”修小步小步的挪了过去。   男人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   修却从那冷漠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丝地依赖,心不由地柔软下来了。他替男人捏了捏被角,说。“不想说话,就别说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修快速地端了泡好的红枣茶回去,小心地服侍着男人喝。然后又端了煮得糜烂了的酒桃子,用精巧的小勺子一点点喂他吃。   “修,过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俄尔颜色肃穆。   修正转回头,却看到了戴纳匆匆把俄尔拉走了。“你们要走啦?”   “嗯,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们,那个李子酱我放桌上了。拜拜。”戴纳笑着把他往外推。   “你干嘛呀?我一定要跟他说清楚。”俄尔有点生气。   “你就别管了。”戴纳明白,那个男人不会伤害修的,眼神知道。“啊!”他的手不小心撞到了树干。   “算了,不管就不管了。”俄尔拉过戴纳的手。“受伤了没有啊,我看看。”他心疼地吹了吹他的手。“真是一点也不小心。”   戴纳看着眼前温柔动作的男子,目光深情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昏暗的房间,温暖的火焰,柔软的地毯,男人额前的碎发擦过他的脸,有点痒,却不知为什么会令人心悸。   “希望……”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在耳畔低语,那个人气味是那么的好闻,仿佛是罂粟,不由地着迷了。   沉睡的修醒来,只看到了空的床,那个男人走了。只留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还未飘散。   修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被子,是他什么时候盖上的呢?被子上还残留着一股不属于他的味道,却意外的熟悉。   是在哪里闻过呢?   绯红的夕阳穿过呢喃的竹林,夜幕从静谧的芦苇丛升起,虫鸣渐强,淡淡的烟雾从平静的湖水中冉冉升起。   坐在惆怅的黄昏,如一只守在自己巢穴的燕雀,沉默地望着他的领地。不知为什么莫名地觉得难过,突如其来的寂寞,蜂拥。“总有一天我可以再次遇见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烧了,睡了一天,很煎熬地爬起来给大家更文了。所以……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秋   秋天来临了,而冬天也将紧跟着来。夏日里完全没有办法储存食物,而秋季里又食物丰富,正是为了完全没有食物的冬天好做储藏。   “修,这是你的第一个冬天,你一定要做好准备。”仲有大叔依然很操心地在立秋的第一天就跑来叮嘱他。   “好的,大叔。”呆毛根根翘,眼睛还是迷糊的,擦着眼睛,像是还没睡醒。   “你会腌制食物吗?孩子。”大叔一一细数要点。   “好的,大叔。”修倾斜地靠在门上,脸颊白里透着粉嫩,仿佛是刚出炉的大白馒头。   “啪”大叔狠狠地给了他一叩头。“注意点,小子。”   大叔这一下终于把他打醒了。“啊,大叔,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虽然很唠叨,不过,仲有大叔确实教会了修不少的储藏方法。比如除了风干还有腌渍的方法。   “谢谢你,大叔。哦,对了,这个给你。”修狂奔着下去,拿了一罐薄荷茶叶递给仲有大叔。   “你做的。”仲有大叔见过这个,不过,是在帮佣贵族的宴会上。“这是……真不错。”   “嘿嘿。”依然迷糊的修只是冲着他傻笑。   大叔大笑着走了。   修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总算是清醒了。然后。“好了,要做入冬准备了。”   森林的冬季很寒冷,并且没有食物。修曾经就有过在冬日里整整五天没有任何食物,将冬日的寒雪拿来充饥,花瓣、草根、树、泥土、到最后,连火也熄灭了。   干瘪的十指连血也凝固了。   天空没有太阳,终日的飘雪,连天空总是层层叠叠的乌云,浓厚得令人看不到任何一点的希望。   在墙上一道一道的刻下,一天,两天……直到死为止,似乎都看不到尽头。   “啪!”一只松鼠从树上蹿下,恰巧落在了修的面前。惊醒了陷入噩梦里的思绪。   修突然大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   被惊吓到的松鼠神经兮兮地跑开了。   是啊,现在,可以储存很多很多的食物,而且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人和我争抢,不会有人要我把食物让出来,不会有……   好。修首先把纸拿出来,想了又想,才往上写。   冬日里重要的是,火和食物。那就是需要木柴,还有,嗯,食物。   对了,仲有大叔说过,可以把木柴烧成木炭,这样可以储蓄更多的燃料。记得好像是最近一次是在三天后,然后每过一个礼拜就有一次将木柴烧成木炭的机会,到冬天为止一共有25次。   但是因为要是下雨的话,木柴要晒好几天才能干,这样的话大概没有25次,可能最多就19或是20次吧。   但是如果花太多的时间收集木柴的话,食物的储存会不够,但是若没有足够的木柴的话,听说葭黛善的冬季比我们的要冷的多,不知会怎么样啊。   首先是食物。好储藏的食物,肉类可以风干、烟熏、腌制,白菜、萝卜这些可以腌,土豆、番薯、黄豆可以保存很久。   那么早晨要先去布置陷阱,然后立刻去收集的是可晒干类的蔬菜,带回来放在阳台晒。   吃过早餐后,可以去河里捉鱼,等到天气最热时回去将鱼带回去放进水槽。   下午是容易坏但是可以腌制的蔬菜的收集。   晚上是腌制,把鱼解剖抹上香料,吊在阴凉处。蔬菜用盐、酒腌制。   “不过,现在没有那么多的盐和香料。”修从床底下把自己的藏宝箱拖出来。豪爽地把钱全部倒在床上。仔细地分类,然后清数。   “夏季几乎没怎么工作,唉。”只有34个银币,6个银角,8个铜币和2个铜角。修不由地发愁。   一次烧炭要三个银角,至少要烧五次,也就是1个银币5个银角。然后香料和调料大概是二十五个银币。   对了,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地毯。这样就可以坐在地毯上,对着壁炉,绝对比卧室舒服。   然后修整理了一下要买的东西,在背篓里装了水,就出门去了。商业街今天很热闹,流动摊比平时多了一倍。修先照例去了康德爷爷那买了盐和各色香料。康德爷爷的摊位比平时热闹多了,大概是大家都要开始准备过冬了。   “修小子,喏,拿去,上次你要我找的货。”在修笑着冲他挥挥手准备走的时候,康德扔了一个罐子过去。   “这是?”修打开密封的罐口。一股甜蜜蜜的味道。啊,是蜂蜜。“谢谢你,康德。”   “没问题。不过,也谢谢你的茶。”对哦,上次为了请康德找蜂蜜特意制了一罐苦茶给他的。   修把蜂蜜放好,继续逛。他找到了一些好东西。比如那条要5个银币的地毯,虽然是二手的但还是完好的军大衣,一大捆耐磨绳子……   “呃。”修瞪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冬货发愁,完了,购物一时爽。怎么办啊?钱也没了,想请人也没办法了。修截了一段绳子把东西捆扎好,慢慢地拖回去。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惨的是绳子断了,还断在半路。欲哭无泪,修蹲在地上,看着刚刚散乱的东西,现在整整齐齐地排在地上。   今天比较倒霉。修又叹了口气。   “修?”修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地转过头去。   “是亨利!”正驾着车的精灵,皱着眉看他。   “亨利,你可不可以帮我把东西带回去啊。”修有点羞涩的,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亨利诡异地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糟   ☆、隐藏的面具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马年还可以许愿的话,我希望“马上有评论!!!”打滚卖萌中……   庆幸有人可以帮忙,修松了口气。不然这么一大堆东西。“谢谢你了,亨利。”   “没关系,我、也只是顺便。”亨利的声音像是卡带了一般。   “你不舒服吗?亨利。”修有些担心地问。   亨利的表情不是很自然。“恩。修,你能帮我个忙吗?”   修把最后一件东西放好,笑着说。“当然。”   亨利磕磕巴巴地说。“你来驾车。剩下的事再说。”   修照办了,先把车驾回自己家,把东西都随便扔进屋子里,就下去,继续把车驾回亨利的店。   “帮我把东西搬上去。”修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照做了。   “我搬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修看了眼树顶的太阳,计算了一下时间。   “恩,你走吧。”在这段时间,亨利都没有出来过,一直呆在车厢里。   “好吧,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上去。”修有些担心。   “快走,快走,我没事了。”亨利的语气十分的焦急很尖锐。   修只好摸了摸后脑勺,道别后就离开了。   修刚看到自己的符树,就想起来自己把钥匙放在驾车座上了,只好灰心丧气地又跑回亨利那。   “啊!”   修在靠近车的时候,一个明显不是亨利的小女孩看到他惊吓的跳回车厢里了。   修有些窘迫地低着头,恭敬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吓到您的。我真的十分抱歉。”   在大陆上,女子的身份远远高于男子,不止是因为她们数量稀少,而且只有女子才能从生命之泉里捞出孕育着孩童的果实。也就是说想要得到延续你的生命的孩子,就绝对不可以得罪她们。   修也是只见过已经年老的女性,比如说养育他长大的多拉阿姨,和住在附近的洛克婆婆。   像这位女孩这般年轻的,还是第一次。修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冒犯了这位。   “您还好吗?”她躲在车子里,就再没有动静了。修有些担心地靠近车子。   但是再没有声音出现。   修靠到车厢的细缝上,望里看,竟看到了亨利像是扁薄的一张纸般倒在车厢的地上。   气血上涌,一种莫名的悲哀使他的行为被疯狂的愤怒左右,他狂暴地撬开车厢的门。“你对他做了什么!”   因为身份的高贵,有很多的女性都被宠溺坏了,她们自以为是,不把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大陆上本就很盛行着女子的暴虐伤人的信息,即使在葛路霖这样的消息也屡现不乏。而且最终她们几乎都不会得到十分严苛的惩罚,因为她们的重要性和稀有性。   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杀死了亨利,人类也只会包庇她,只因为她的性别,就得天独厚的享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   修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地把亨利抱起来,才发现他只剩下一张皮,鼓囊囊的血肉都消失不见了。他愤怒地眼睛红得像涂满了血一般,吓的女孩缩到了角落里。   “你!”声音穿破了耳膜,尖锐得像是玻璃碎掉。   “他,他本来就是这样的。”女孩细小的声音像是呢喃。   修将亨利小心地放下,狠狠地抓住女孩的手。就是这么柔软的手,看似很柔弱却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她的手立刻就被强大的力道勒出了淤青。   女孩挣扎地抬起头,偏长的头发模糊了她的眼睛,却能清晰地看到晶莹的泪珠反射出的光芒。“不……”她的声音是多么的甜美,像是夏风拂过大地那般。   “为什么你们总是这样,仗着自己……为什么!”愤怒的修已经失去了理智,扭曲地眼神仿佛穿透地眼前这个女孩,看到了曾经,那个站在他面前笑得张狂而浓烈的女子。   昏暗的黑色和血液的红色交汇着纠缠着构成了眼前,令人想发疯地画面,耳畔是熟悉的人们的尖叫吵闹,不断有东西被打破,火的焰舌舔舐着木质家具的声响……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女孩焦急而委屈地望着眼前发疯的男孩。“修!”   黑暗、流血、尖叫、死亡瞬间如潮水般迅速地退去。   修。   修的眼睛慢慢恢复清明,他放开女孩的手。   “修,我、就是亨利。”女孩紧张地反抓住他颤抖不已地肩膀。   “亨利。”修的神志突然清明起来。“你……”   修猛然意识到,可能自己错怪对方了。“那么……”   女孩,也就是亨利。其实修平时看到的那个只是一个布艺玩偶。因为亨利很害羞,几乎不能和别人好好交谈,即使是看着对方,也会忍不住害怕。只好用了魔法,以布艺玩偶的形象出现在店里和平常出门。因为亨利的晶石用完,而补充的晶石还没有到,所以那个布艺玩偶才会瘪成那样。   “所以,你才会拜托我把车驾回来。”修理清了思路。曾经在山洞里奇怪的影子,亨利的表情也很呆板,声音总是很尖锐……全部都是因为他所见的亨利其实只是一个玩偶。   “恩,那个时候还有一点能量,但我怕不够了。才会……”女孩低着头对手指。   大片的淤青在白皙的手臂上,十分的碍眼。“对不起。都是我太鲁莽了。”修很抱歉。   “没事,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胆子大一点的。”女孩,不亨利也很是苦恼。   “恩。”修笑着说。“是应该大一点的。你好啊,亨利,我是修。”   “你、你好,修,我、我是亨利。”亨利害羞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亨利的父母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女孩,起了这样的名字。不过,亨利是个很棒的女孩,一点也不骄傲,只是有一点小害羞。好吧,不止一点点。   最棒的还是亨利有一大堆的书,整整一屋子的书。看得修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那天以后,他们两个就频繁地交往起来。   虽然是这么说啦,但是过冬的准备实在是太多了,也没有几次好见面的。   两个月后,就在修最后一次准备烧炭的时候。他知道了一个消息。   平原的艾布纳希伯向葭黛善宣战了,也就是平原和大地之森的战争开始了。   ☆、晨曦   战争,意味着争夺、流血、死亡,几乎这世上所有的悲伤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描绘,都给了战争。   修只经历过一场战争,那场战争夺走了他所有的亲人,灾火烧掉了他曾有的一切,所有熟悉的一切在火焰里化为乌有。严厉而又溺爱他的父亲们,温暖充满了茶的香气的被称为家的小房子,他经常爬的那棵树,刻着他成长痕迹的那面墙,他种下的小花,还有那个拥有一切的自己……全部都消失了。   只有6岁的修抱着他小小的玩偶,不知所措地躲在那废墟下,听着他的世界一片片崩塌被烧毁的声响,将他一辈子所能拥有的泪水全部哭泣了。   好几天后,饥饿才驱使他爬出了那个灰暗的角落,叫他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亚布爷爷的育养园。   只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明白毁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词。而修愿意用一切去换一辈子都不知道那个词。   “要打仗了。”排在修前面的人开始感叹。   “是呀,都已经有好几年没打过仗了吧。”年老的人有一些模糊了。   “上一次,是葛露林那边吧。”年纪轻些的记得倒是很清楚。   “是啊,上一次不过是贵族和皇室,这一次可是森林和平原。看来都躲不过啊。”几乎所有人都参与谈话了。   而修却异常的沉默,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别人在高谈阔论,低着头只是整理自己的东西。   因为那是一个他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缓冲,才能有勇气开口提起的词,所以他只是沉默。   而那孤寂的沉默最终将孕育一个闪亮的与众不同的灵魂。   修花了三个银币将木烧成了碳,就回去了。那天黄昏,俄尔和戴纳带着他们新做的苹果酱来拜访修。   “修,你说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啊?”戴纳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毫不避讳修就靠在了俄尔的身上。   俄尔注意到他的脸色并不太好,阻止了戴纳继续往下说。“修,你别太担心了。这是我们新做的苹果酱。”   戴纳似乎也收到了俄尔的暗示,立刻转移了话题。“准确的说是我去摘的苹果,俄尔做的。很不错的哦,俄尔用这个做的苹果派超棒的!”   “这样啊,不过我不会做苹果派,准确的说,我不会做派。可不可以教我啊。”修抬起头,微笑着说。   “好啊。”俄尔看了他的表情愣了一下,才回答。结果就教到了晚上,因为修实在是太笨拙了。   修看天变黑了,就强烈请求他们留下来过夜,黑夜里的森林实在是太危险了,更何况,战争其实早就开始了。   “那好吧。”俄尔才点了点头。戴纳早就兴高采烈地铺被子去了。   修看着黑着脸的俄尔和调皮的向他吐舌头的戴纳,偷偷地笑了。还好多买了一床被子。   不过,一床……   打闹着的戴纳和俄尔突然发现修的脸红得像要滴血。“怎么了,修,是不是不舒服?”戴纳担心地问。   “没,没什么。”修无意识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赶紧掩饰地跑掉了。“我、我去给你们烧水。”   修还是第一次这样意识到,俄尔和戴纳他们是一对情侣。情侣都是要睡在一起的,然后这样……那样……   修的脸热得简直可以蒸馒头了,热乎乎的直冒热气。   情侣啊,嘿嘿……   修傻笑起来,脑子里竟不由地浮现了那个男人,但是一想到他那可怕的威压,修狠狠地大甩头。呜呜呜~~~这么可怕,还是不要了。   可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的一个劲的描绘着他所见过的他的身体。强健的身体,优美而紧绷的肌肉,麦色的略微粗糙的皮肤,修长而干瘦的十指,宽厚温暖的手掌,饱满的额头,还有那令人心痒的长睫毛下的纯黑色的清澈的眼眸……   啊,好想摸。   不过,想到这,俄尔和戴纳谁在上呢?修苦苦的思索起来。   “修,你怎么发起呆来了?”戴纳突然从后面拍了下修。   修一个没控制住,就脱口而出。“我在想你和俄尔谁上谁下?”   戴纳大大咧咧地用大拇指狠狠滴戳向自己的脸。“当然我上咯!”   修本来还不好意思,不过,一听戴纳那么淡定,他就也镇静了。他回过身来,还想继续问。不转身还好,一转身,他吓得魂都要掉了。   “当然是我啦,我比俄尔强壮,你不觉得吗?我整整比他高了两厘米好吗?……”戴纳吧嗒吧嗒地念叨起来。   修哆嗦着手,指了指他的后面。   “所以说肯定是……”戴纳一回头。“啊!!!”   一只黑化的俄尔紧紧贴在他后面。“你在说什么,戴纳。”俄尔的语气很轻柔,不过,他高挑的眉毛可不是这么简单的意思。   戴纳见风使舵的速度令修观为叹指。“我……我的意思是,你在上面!”   “修,水开了,你要不要带回卧室去喝啊。”俄尔笑着,却不容置疑地帮他倒了一杯水。   “好,好啊。”修无视戴纳苦苦哀求的眼神。对不起了,戴纳,你自求多福吧。   修赶紧溜了。   接下来,嗯哼,少儿不宜……   修把被子裹在头上,才减轻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噪音,好好的睡到了天亮。好吧,只能说他睡的实在是太沉了。   只是这般宁静的日子还可以存在多久呢?   清晨的麻雀叫得格外的热闹,逗点般布满了整棵大树,跳跃的宛若活动的音符。闪耀的光即使用被子盖住头,也没有办法变的灰暗了。   “啊,已经是早上了吗?”修揉搓着迷糊的双眼,喉咙里泛着淡淡的苦涩。   不,这将是最后的……晨曦。 作者有话要说:  奴家跪求评论,宽衣相待哦……呵呵,开玩笑的。   ☆、可笑的“救世主”   修目瞪口呆地望着微亮的窗口,里面奇特的高大身影。若不是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说不定就径直地打开门了。   “难道?”修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藏在树影里。那个可怕的猜想令他几乎立刻转身逃跑。但是。   “哈哈哈……真是的,这几个月东躲西藏的,好累。终于找到了一个休息的地方。”一个!   “不要松懈了,等一下命令就来了。”两个!   “报告长官,这里有很多食物,但是没有药品。”三个!   “好的,拜尔德还能撑多久。”这是第二个。   “报告长官,血袋还有三个,如果伤口再次裂开的话……”看来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受了很重的伤。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可以霸占人家的房子吧。修哭着咬着小手帕。怎么办?   “修?”修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亨利。   “亨利!”   “嘘。”亨利狠狠滴堵住了他的嘴。   修跟着亨利回到他的店里。   “我就在、想去你那看看。但是,所以……”亨利糯糯地说。“怎么了呢?”   “好想是被敌人占领了。”修有点郁闷。   “怎么办呢?”亨利泡了一杯热可可给他。   “我也不知道,希望他们会在吃掉我全部的东西前离开。”修有点为难的对亨利说。“那个亨利,可不可以让我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呢?”   亨利绽开灿烂的笑容,她的声音像天籁般在修的耳边响起。“当然可以啦。”这份温柔将持续的存在于修的心中。   而在不久的将来,他将意识到,女性并非是单纯的性别的不同,那份不同是存在于女性的心中的别样的爱。   修改变了作息,每天都早起,重新准备过冬的食物和碳。但是在那之前,要先去通知周围的邻居才行,特别是戴纳和俄尔,在送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们说过会来拿苹果茶。   可是苹果茶还没做,啊,不对啊,重点是家里都是一群坏人。糟了,修对正在准备早饭的亨利说了声,就匆匆地出去了。   得赶快的了,修跑得越来越快。“大叔,我家里来了陌生人,请不要去那附近。”   仲有大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郑重的点了点。在修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修没有在意,而是赶快地向下一家跑去。   洛克婆婆有些苦恼地看着他,在看到他转身的瞬间,却忍不住地喊住了他。“修,你现在呢?”她慈爱的眼睛这样温和地望着他。   “没关系的。”修看着眼前的老人,微笑着转身。   修继续往前跑,前面就是戴纳和俄尔的家了。只差一点点了,一点点。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座空落落的房子。   “怎么会?”修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糟了,他们去了,不会……   修顾不上将气喘匀,转身离开,速跑。   快跑,快跑……气几乎喘不上来了,但是不能停下。心脏剧烈的跳动,血液在胸膛里沸腾,像是快要死去一般,剧烈。即使是这样,也不能停下。   “真是的,不可以偷吃了,戴纳。”   “可是这个栗子酱真的很好吃的。”是戴纳和俄尔。   “喂喂……”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了。   眼前出现了黑影,几乎要看不清前路了。   “不要过去……戴纳,俄尔!”那嬉闹的身影就在眼前不远处。   但是。   “啊!”   “放开他,戴纳!”   一个矫健的黑影扑倒了他们。   不。修用两只手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不可以过去……他将哆嗦的身体紧贴在树干上,发软的双腿几乎要撑不住他。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以前,他的父亲们将他藏入缝隙里,他就躲在那里,睁着他的眼睛,看着,就那么看着他们反抗,挣扎,求饶,哭泣,然后……死亡。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刽子手怎样用刀、用剑杀死父亲们的肉体,然后眼睁睁地看着火从浸满油的火把蹿到他心爱的玩偶们身上,烧掉屋子、茶叶,后来是他父亲们的身体。   最后,他就听着火焰烧啊,烧啊,西塔花被烧掉的声音,似乎在黑夜里,他的睡梦里一直回响着。   但是亚布爷爷说,他其实并没有看见过墓地被烧的模样,然而他却一直的,无法忘记他所幻想的,灵魂的花朵化为灰烬时凋零的声音。   修,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   所以他只是哭泣着看着父亲们死亡,而现在他可能也只是看着俄尔和戴纳的死亡。   我是多么的胆怯啊,我是多么的无情啊,我是多么的……他这样的想着。但是只是这样想,就觉得痛苦得无法忍受了。   俄尔和戴纳。只要想到是自己的疏忽让他们死掉,只要想到那个总是大大咧咧开朗笑着的戴纳,那个老是冷静却对戴纳无奈的俄尔,只要想到两条鲜活的生命,将会因为自己而死亡,就觉得好痛苦,心脏要停止了般的痛苦啊。   “不,俄尔!”戴纳撕心裂肺地吼声,终于将他惊醒。   修,我和你的拜伦爸爸,永运爱你,活下去,勇敢点,我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突然的想起伊莱爸爸的话。已经有很多年都不曾想起了。   修咽了咽口水,扣紧胸口的手,一手拿起一根长条的树枝,像一个落魄的骑士一般,拿起他令人发笑的可怜的□□,迈开他颤颤巍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出树的阴影。   “请放开他们。”   从压着俄尔和戴纳的士兵看来,那是一个卑微的小丑般的人物。   然而只有我们知道,那是一个将自己的性命赌给了命运的,伟大而勇敢的救世主,即使他能拯救的,只有他自己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以为他会赢吗?那你就太天真了。   ☆、救赎   不是所有的鲤鱼都能越过龙门,不是所有的鸟都能涅槃重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英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相衬的能力。   婴儿能战胜巨人吗?一个未曾受过正式的训练的11岁孩子,一群得到过正式任命的军人,答案显而易见。   不可能。   “修,你为什么要出来呢?”戴纳这样问愚蠢的修。   遍体鳞伤的修笑着,沉默了。   怎么能告诉你,我的可笑的愚蠢的人类所谓的天性,不愿令自己背上性命的罪孽。不,不是这样的,我不过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俄尔怎么样了?”修打量着守卫他们的士兵。是个十分高大的男人,肌肉饱满,看起来便孔武有力,但是他的衣服几乎都是泥泞,比修在地上滚爬了半会都要脏。   “他还好。但是不知道他被关在哪,我被带进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客厅里了。”戴纳小声地说。   “闭嘴。不许说话。”是第三个人的声音。   正在这时。一个墨绿色头发的男人从卧室下来了。“安迪,快血袋。”   “是的,长官。”名叫安迪的男人正是看守他们的人。   机会来了。   修慢慢地向戴纳挪过去。戴纳看到修的暗示,也缓慢地向他挪去。终于挨在了一起。“戴纳,把手举高。”   “修,你有办法了?”戴纳一边试图将捆得牢牢的手往上升,一边小声地问他。然后他的手背就碰到了一个尖锐的物体。   修轻轻地用袖子的匕首将绳子割开。“嘘,等下,你往厨房跑,那里有窗户,你可以从树枝上爬下去。”   “俄尔呢?”戴纳担心极了。   “他可能在卧室,也可能在厨房。”修示意他准备,然后慢慢地装作绳子没有解开,向门口的守卫挪过去。   完全靠近是不可能的。   修暗中紧紧地握住藏好的匕首。   “喂,你干什么,不许动!”门口的士兵并不高大,但是修知道他也一定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家伙。   赢是不可能的,就凭修连野兽也打不过的武力。   不过。   都说逼急的兔子也会咬人,更何况是手握凶器的人类。   “先生,对不起,我的绳子有点太紧了,我有点充血了。可不可以稍微松一点。”修的外表确实很能欺骗人,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刚才已经被教训一顿了。   这样的修,令对方不由地放松警惕。“不行,熬……啊!”修就在对方松懈地转过头的一瞬间,用匕首刺中了他,然后。   戴纳抓住这个瞬间跳入旁边的楼口,到达了厨房。   楼上的人惊醒,然而等他们下来时只看到一个修被自己人狠狠地压在地上。   正当他们以为戴纳已经跑出门口,想去追时,才被提醒。“不,另外的家伙去厨房了。”   “什么!”然而,已经晚了。等他们暴力破开厨房的楼门,进入时,里面的俄尔已经被戴纳救走了,只剩下空荡荡地房间在嗤笑他们的愚蠢。   安迪想去追,却被趴在地上的修抓住了腿。   “放开。”安迪狠狠地碾压他的手。   巨大的痛楚却依然没能叫他松手。“啊!”   “比尔。”像是他们的小队长一样的男人这样指使压在修身上的士兵。“你去。”   “不要!”修的脸痛得抽搐,而变形扭曲了。“不要追他们,我可以帮你们找止血的草药。”   突然四周寂静,仿佛所有的生物都消失了一般,死一般的静,似乎连空气都被冻结成一块一块的了。   “你说什么?”不知是谁提起了他的头发,令他仰视着他们的长官。   视线因为剧烈的疼痛早已模糊,他只能看到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却连模样也看不出来了。   “那个叫拜尔德的人受伤了吧?如果没有人找到止血草的话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修强忍住疼痛说出了这番话。其实他的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心脏怦怦地直跳,忐忑地等待着男人给他下判决书。   “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找到。”男人轻蔑地说。   修强装镇定地说。“但是,你们不熟悉这里,如果你们随便行动的话一定会被发现的不是吗?到那时,即使你们有止血草也来不及带他行动了吧。”修看到男人的目光有一丝松动,死死地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像即将溺死的人一般。   男人犹豫再三还是默许了。“如果你再敢耍滑头,我就亲自割下你的舌头。”语气硬得仿佛尖锐的刀子,一道一道地划在修的脸上,甚至令他产生了错觉般的痛感。   修感觉到身体一轻,被身后,那个叫比尔的家伙放开来。然后连滚带爬地远离他们。   修的手指还在不停地哆嗦,还没有从那个场景里出来,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最有心眼的一次行为。   不过,还真是被毫不犹豫地丢下了。伴随着疼痛,黑夜的降临,令他那点灰暗的心情被放大了。   修没有办法阻止那些灰色的想法,即使是他自己要他们离开的。他只是像从前一样,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将自己埋藏在角落里。   不过,这样就好了吧,他们得救了。那就已经是我的胜利了。   ☆、获救   修好好地睡了一个晚上,不得不说在这么危险的境地竟然还可以睡的如此香甜,真是没心没肺的小孩子。   “他怎么样了?”   “睡着了。”连看守他的安迪都不由地佩服他。   “不会吧,真的。真是没有危险感。”比尔凑过来看看,看到睡的四脚张开,连口水都流出来了的修,不由地大笑起来。   在战争的紧迫中,接二连三的指令,无谓的流血,令他们的神经紧绷着。不知为什么突然地,放松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来我家隔壁的臭小子了。”比尔这样说。   “哦,我记得是叫艾狄的吧。”安迪曾在休假时去看过比尔,对他家隔壁的混小子很是头疼,半夜三更还在吵闹。   “对啊,哦,你上次见过他的。艾狄。他也经常挨骂然后跑来我家睡。”比尔的面孔变得柔和。   “这个年纪的混小子都是这么睡的吧。”安迪也笑起来。   修一夜好眠。   “起来,起来。”明明是很粗鲁的动作,踹在身上却一点都不疼。修迷糊地爬起来,还傻傻地倚在了安迪的身上,而安迪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推开他。   “啊,好困啊,大叔再让我睡一会。”说完,他的眼睛又闭上了。   “啪”他被狠狠地打趴在地上。   “啊,长官。”安迪肃然起立。   “不要太从容他。”明明在警告,自己却不由地展开笑颜。因为修竟然就这样顺势倒在地上继续睡了,还冒出了鼻涕泡泡。   “小子,起来。”   他们叫了许久,才终于把他叫醒。反而是迷糊糊的修连醒过来,也搞不懂自己的立场,还傻乎乎地跑去洗漱,等他惊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烧了早餐坐在餐桌旁了。   “啊!!!”   “闭嘴,好好吃饭。”却被比尔一个爆头。   不知为什么奇异地和谐,坐在餐桌上的,自己,和敌人。   吃过饭,修顺着从前亨利教过他的去寻找,果然,在有沼气的地方找到了缀着红色果实的翠绿的小草。   “找到了。拜尔德……”一直监视着修的安迪从不远处走过来。   阻止了企图徒手拔起的安迪,修用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把将整个根都挖出来了。   “好大的根。”安迪不由地惊叹。   “恩,亨利说过止血草可以入药的部分其实是根,它的果实和草株其实是有毒的。不过毒性也很微弱。”修很温柔地把它装进自己带来的盆里。   “而且不可以超过几个小时,不然药性会变弱。市场贩卖的止血药草的药丸并没有很好的药性,不过,这也是亨利告诉我的。”修有点小开心地说,第一次卖弄这样的学识。   “这样啊。”笑得很憨厚的安迪,有那么一点像仲有大叔呢,准确的说,傻得一样。   “快回去吧,就算有土,也骗不了它多久的,很快就会开始衰败了。”修被安迪抱了起来。“啊,放我下来。”   即使没有身长八尺,我也是堂堂的男孩子。被人公主抱太不像话了。修强烈地反抗。   “你的腿受伤了吧。”安迪不顾他的挣扎继续向前走。   “我……”事实上从昨天开始他的腿就已经不能动了。   “是比尔下手太重了。”安迪有些愧疚地说。   “没关系,因为这也不是他的错。”身为士兵的他,并没有错。   错误的不是在战争的人,而是战争本身。   修并不憎恨他们,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应恨这些实体,仿佛是别的东西驱使着这些痛苦降临在他身上,而正是这他说不出来的这样东西压制了他的恨意。   痛苦也好,疼痛也好,难过也好,全都是嘴角那一丝无奈的叹息。   “你就是那个孩子吗?”躺在床上的正是受伤了的拜尔德,他比其他几人都要瘦小,也更温和。“你好。”   而修将煎好的汤药端了过去。“你好,我想你就是拜尔德吧。”   喂好药,修又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地回到厨房。   “长官,那孩子……”拜尔德看着他的脸。   “我知道,我会放他走的。”沉默着的男人微微地点了点头。   而对这场决定他生死的对话毫无知觉的修,只是傻乎乎地开始做苹果派。   命运总是优待那些一无所知的生命。   在修做好苹果派,想叫安迪帮忙,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他们已经走了。“本来还准备了他们的份呢。”   空空的房间只有那布满的淡紫色花朵的窗帘随风飞扬。   在这之后,修就没有再见过他们了。但是葭黛善被袭击的事件越来越多。   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袭击者之一,但是修清楚他们的存在也一定会威胁到葭黛善的——千里堤坝毁于蚁穴。   上位者总是在思考令人难以理解的问题。   然而我只是平庸的人类,为了活着而出生,然后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你不觉得其中有一句话的直白意思是:死掉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今天没去工作,被骂了。呜呜呜~~~   ☆、逼近   修总觉得最近精神很恍惚,老是做噩梦,却在醒来时怎么也也记不起究竟做了怎么样的梦。   但是冬的脚步依然迫近。某日修已经在森林里看见了衰败的灌木丛,才猛然的发现草坪已经变黄了,树海也已经从浓重的绿开始由极转衰了。   可是悲剧的是前几日的不速之客竟然吃掉了大部分的储备粮食。虽然庆幸自己的小命无忧,但面对空空的米缸,修有一股想掀桌子的冲动。魂断!   这下又要重新开始了。修狠狠地拍了自己两下,然后乖乖认命地开始工作。   新摘回的苹果、李子,照俄尔教的通通做成酱,而且新鲜的苹果到初冬还可以见着。将挖回来的笋洗掉泥,切成丝,然后摊开放放在太阳下晒成干。   土豆、番薯什么的就用稻草包好放进箩筐里,在阴的地方储藏。玉米的话吊起来,肉类腌渍, 豆子的话,不知道。   修看着眼前鼓囊囊一麻袋的豆子犯了愁,豆子要怎么储藏呢?当时在附近见着了一大片的豆子一时兴奋就全给采回来了,花了整整一天的功夫。但等摘下来,可就发愁了。这么多豆子近期吃不完,又不会储藏,恐怕会浪费了吧。   如果腐化的食物吃了,是要生病的,但是又不可能扔掉。不过冬季里没有药草,如果生病了的话,可就难受了。   “怎么办呢?”修一边将养在蓄水池的鱼腌渍,一边思考。盐不够了。修的烦恼又要加上一件了。   买盐,买盐,对了。修灵光一现,把豆子拿去商店街的粮食店卖掉,不就有钱买盐,说不定还能买点别的。   说干就干,修洗了把手,就从袋子里倒出自己吃的那份,就背上豆子走了。   正在往下爬的修眼角掠过一道黑影,但等他仔细去看时,又消失不见了。“难道是我的幻觉?”不过修还是检查了四周,确定没有东西,才继续走。   但当他转身离开的不久,一个男人从树上跳了下来,轻盈的脚步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那头奇异的纯净的黑发却被路过的微风轻轻地卷开来。   “嘿,修!”是亨利,不过,是那个玩偶做在马车上,一本正经地向修打招呼。   “话说,经常见你,都快忘了这个了。”修打开车门轻盈地跳了上去,就看见羞涩地向他笑着的女孩。   “修,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亨利小声地说。   “恩,你也去商店街吗?”修笑着打开袋子给她看,那些饱满的鹅黄色的豆子。“我吃不完想去卖了,你要不要拿去一点啊。”   “啊,正好呢。我也想要买一些豆子,那我向你买好吗?”亨利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睁开的婴儿的眼睛,天真无邪地令人心悸。   “哦,不过,那不太好吧。这样吧,你能不能换给我一些东西。”修有些为难地提出。   “可以啊。可是我只有药草比较多了。唔,还有糖。”亨利低着头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好,那换给我一些糖吧。”修考虑了一下,药草太贵了,还是糖比较实际。   “不好!”亨利突然大着胆子拒绝了他。“你换药吧,你换药吧。”   “啊,为什么?”修总觉得对方有一个很特别的理由。   “我……我,”亨利的脸突然地渲染了粉色的红晕。“我最喜欢吃糖了,所以你换药草好不好?”亨利的声音小小地像是在撒娇。   与她面对面的修倒是没什么感觉,却不知马车顶上的男人沉默地捏碎了他手里的晶石。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你不会太吃亏吗?”修并没有听到异响,但是亨利的耳朵却出乎意料的灵敏。   "有什么东西!"她慌乱地对修说。   “ 在哪?”修单手握住自己怀里的匕首。   “车顶上。”亨利抱住自己的头弱弱地说。   修对她说了句。“躲好。”打开车门,探出身子,向上看去。   但是什么也没有。   “修?”亨利弱弱地问。   “没事,没有东西。”修仔细地看了个遍,才缩回车厢里。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亨利不是很自信地说。   “也可能是树枝断了吧。别担心,我看过了,没有东西。”修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被修的温柔所感动的亨利渐渐地安心下来。   而在马车行远之后,树上倒挂下那个男人,他表情严肃地望着马车驶去的方向。“修……是吗?”那倒映着蔚蓝的天空的眼眸,竟情不自禁地软化了,透露出冰冷之外的温柔的深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偶尔拉出来溜溜……   ☆、归属      当冰雪女王用她冰冷的唇角亲吻溪水,将其再次冻结;当遥远的北方寒风拂过广袤的大地,凋零了万物的花朵;当沉默的黑夜终于吹响它久远的号角,那将埋骨万千的寒冬终于到来了。   “修,明年见。”亨利微笑着从修主办的秋季最后的茶会离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一个冬季都不会再见面了。   “恩,明年见。”修在想刚经历了这么热闹的茶会,就要进入冬季了,一定会寂寞的吧。修也微笑着,温和地替她把大衣的领子扣上。“路上小心。”   虽然亨利还是老样子用了玩偶的形象,不过,因为修有留下好吃的点心给她,所以也过得很开心。   客人们都走了一会了,但亨利还是有些怕被人看到,像是窃贼般偷偷摸摸地套上了帽子走了。   “真是的。”修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收回目光。回过头看,屋子里被闹得一塌糊涂,戴纳和俄尔带来的好吃的馅饼被一扫而空,不过,掉了不少的碎屑在地上呢。仲有大叔意外地很会做甜点,他做的蜜饯也很受欢迎,自己在盛的时候偷偷地留了一点点在罐子里,嘿嘿,真是做对了。洛克婆婆带了她的小孙子来,对了,她们带来的花瓣做的点心很优雅,听说是贵族的手艺呢。   不过,最受好评的还是自己做的茶,为了今天可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做的茶,放了甘草薄荷玫瑰,还有一些香料,泡开的时候透明的杯子里会盛开很棒的缩小版花园哦。还做了一些多的叫他们带回去了。   可是,要打扫客厅也好麻烦哦。   “明天就是初冬了……”修喃喃自语。“不知道他这么样了?”   明明不相识,还是这样忍不住去想,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会有什么样的故事,他曾有怎样的伤痛,他会不会再见……   就这样,傻瓜一样,忍不住去幻想,试图将他融入自己的生活里,总觉得冥冥之中自己与他之间被什么连起来了。是缘分吗?   修的嘴突然地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只有特定的人才能读懂的甜蜜的幸福。   有时候思念会将一个人与另一个连起来,莫名其妙地令这变成了缘分。也许命运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吧。   第二天,当迷迷糊糊地修爬起来,身体习惯性地想出门去采集的时候,被门口的寒风狠狠地袭击了一番。   “啊,今天是初冬了啊。”修抬起头,看着乌黑的天穹,才猛然想起来,从今天起,就将是永无止尽的黑夜了。   鸟雀将停止歌唱,奏乐的虫儿们都将躲进深深的地底,连野兽都将隐藏他们的足迹在深厚的雪下的日子将要到来了。   被风吹的连眼泪都快冻起来了,修关上门,用之前特地留下的布把门缝给塞起来,这样可以让屋子稍微暖和点。   修将壁炉的火升了起来,然后,跑去厨房把冻起来的牛肉汤挖了一块下来,放进锅子里解冻。在煮牛肉汤的时候,他准备了一块面包,将黄油均匀地抹上去,然后把沸腾地牛肉汤盛起来,和抹好黄油的面包,和一截香肠一起端到壁炉旁。   修早就想试试这么做了,在冬季温暖的火炉旁,一边喝牛肉汤,一边烤黄油面包和香肠。   黄油的香味和烤香肠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弥漫了整座小屋。修狠狠地大吸一口气,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笑得太过用力,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也许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   修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怎么连眼泪也笑出来了……”然而,这熟悉的香气,将他的感官带回了那个拥有过一切的童年。   那段拥有两个父亲,有着温暖地臂弯哄他睡觉的记忆里。伊莱爸爸很会做菜呢,每到冬季伊莱爸爸都会做好多的菜,那些美丽的像是宝石一般闪亮的食物,即使过了那么多年,他的味蕾上仍然残留着那浓郁的属于父亲的味道。   很会做好喝的茶的拜伦爸爸反而在做菜上很笨拙呢。记得有一次,他把酱油和醋放反了,那次的红烧肉真的好酸喏。   修的眼泪再也停不下来了。哭泣的仿佛忘记了一切,像个小孩子一样,宛如那不断颤抖的脑袋还在等着一只温暖的手抚摸。   宽大的有着厚厚的茧子,却很温暖,让人觉得安心的,属于父亲的手……   自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温暖的感觉;自以为是的微笑着,把眼泪吞回肚子里;自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以为自己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把所有的眼泪都哭掉了。   原来我还是很软弱啊,爸爸。   在初冬的寒夜下,被黑暗和寂静掩盖的小屋里,透出小小的微弱的光芒,和一个伤心欲绝的哭泣声。   修在屋子里一味地哭泣。然而在他的咫尺之外,就在这堵墙的外面,一个盖着厚厚地披风的黑发的男人坐在那,听着这令人心碎的抽泣声,沉默。   男人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脏是会这样揪着疼得,只因为那个人的哭泣声。   明明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不。他的名字是——修。   男人握紧厚重皮手套下的拳头。   第一次这么的焦急。   而这时的他还不知道,那个男孩不仅将决定他的心,还将决定他的灵魂永恒的归宿。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进水了,还好修好了~~~   ☆、温暖   虽然外面北风在拼命的哀嚎,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修的心情。他本来就喜欢懒懒散散地生活,像这样似乎停止的时间里,感觉灵魂都平静下来了。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将身心都归为永恒的宁静。不过,曾有句话这样说:“一个人一生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时间也是不断流逝的,历史的洪流滚滚而来,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在这般寂静的森林里,有任何的声响都会变得格外明显。什么声音?辟叭辟叭的响声从远处传来,渐渐的变得清晰。   那好像是修在火上烤苹果的声音,苹果像是流泪般流出甜蜜的汁液,在火上宛如舞蹈般跳跃着。   不是的。有奇怪的气味混合在空气里了。那种令修不由地毛骨耸立的气味。   是从外面透过缝隙传进来了。修冒着严寒打开了窗户。“啊,啊!”那想让人忽视的浓烟是从亨利的房子的方位飘起来的。   是着火了吗?在冬季着火的概率很大,但是应该有专门的巡逻者去救火才对。   不行。修将之前买来的厚厚的军大衣穿上,带上匕首,迅速地关上门,向亨利那跑去。还是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地方吧。   然而情况比修想得比人更糟糕。巡逻队已经到了,但是与敌人发生激战。   血和火焰的红色,夜的黑色,刀剑相交时闪烁的光芒,混合在一起,演奏出一曲悲伤绝望的乐曲。   而曲子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刻在他的心里,将从前与现在的悲哀融合了。   亨利呢,亨利在哪里?在混乱的场面里,充斥着盔甲和刀剑的士兵和敌人,完全看不到柔弱的亨利,那一头温柔的淡紫色的头发,完全被湮没在黑夜里。   “亨利,亨利……”修在灌木丛下慢慢地挪动,小声地搜寻着她。   如果被伤到就不好了,毕竟那个女孩是那么的胆小。修想,那孩子一定害怕地躲在哪里,在颤颤发抖吧。   因为那孩子就是这么……样的,亨利?在光最闪亮的地方,那一片小小的紫色,究竟是什么呢?是花吗,是书籍的封皮吗?是头发,是那个孩子的头发!   修强忍着恐惧,从争斗中穿梭,与其说是穿梭,不如说是爬行。他几乎是一点一点爬到亨利的身边。   伤痕累累的身体,这孩子究竟遭遇了怎样的痛苦。   “亨利,亨利,振作点,我现在就带你去……”修轻轻地搂住她,生怕再一次加重她的伤势。   然而亨利的伤口仍然在不停地流血,她的伤口已经……艳红的血液渐渐渗入深褐色的泥土中。   “怎么会这样!血,好多血啊,亨利,醒醒啊。”如果她不能清醒一些,血液的流失将会彻底击毁她。   “咳咳……是修吗?咳咳。”万幸的是她还有意识。   但是血,太多了。修焦急地抱住她,想向外面挪动。“亨利,现在就。”   “不。”轻轻地阻止了他的是沾满了血污的细小的手。亨利微微地摇了摇头,“修。你快逃走吧。”亨利微弱的声音几乎要在风中消失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颤抖地手指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尖锐的指甲将肉都划开了。   新鲜的血液将陈旧的血污重新渲染,别样的光晕在彩色的软布上晕荡开了。   “修,其实……”眼泪,闪着繁星的光芒,滑过她稚嫩的脸颊。“我好害怕啊。修。”   哭泣的少女,因为畏惧死亡,颤抖地,不断地重复着。   “没关系的,亨利,我一定会带你去治疗区的。我一定会救你的。”修握紧自己手中柔弱的生命,宛如那是一枝易折的玫瑰。   “我好害怕啊,修,我不想死,修。别丢下我……”哭泣的少女这样恳求着,淡紫色的眼眸像是水晶般,脆弱易碎的。   “我不会丢下你的。”修这样承诺着。“我一定会救你的。”   怎么会丢下你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笑着的这个人,是修,却也不像是他了,从亨利的淡紫色的眼眸里,映射出的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拥有坚毅意志的男人。   还没有真正长大的修,瘦小的身躯有些吃力地背起了亨利,小心地避开众人的剑羽。   爸爸,我也可以保护别人了。   终于到达了,稍微远离他们的地方,虽然有些暗。空气里修沉重的喘气声,使氛围变得压抑。   “没事了,亨利。我很快就……”但是等待他的却是沉默。   冰冷的空气,冬季万物的休眠,干瘪的树枝,像是张牙舞爪的人类在向老天渴求着什么。   “亨利,亨利,亨利……”他这样轻声的呼唤着,仿佛是想叫醒一只沉睡的蝴蝶一般。   但是女孩没有回应他。   修害怕地用颤抖的手指贴近她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小但是确确实实还是存在的。   “太好了。”只要活着那便好了。无论被命运夺去什么,只要还活着,就将有新的东西存在于未来。那东西,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希望吧。   修将亨利简单的包扎,然后稳稳地背着她,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将她送到了治疗区。   “拜托你们了。”修只说出了一句话,就因为竭力的奔跑,和惊吓过度而倒下了。   “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们吧。”在恍惚的世界里只听见了这样一句话。   修醒来已是第二天了。“亨利怎么样了?”   护士摇了摇头。还在危险期吗?修担心地起来,去看她。然而她对外界毫无反应。安静的女孩,白皙的皮肤像是陶瓷的质感,淡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漂亮的好像是精致的洋娃娃,了无生气。   修想还是应该去看看亨利的房子,那天的火势很猛,而且救火的人又圈进了激战。   果然,火将她的房子整个烧掉了,符树也毁的差不多了。不过,也是怕将火势蔓延到整座森林,还是有人将火灭了。一整棵偌大的树,也只剩下了树桩。   修绕着它转了一圈,突然发现在繁杂的灰烬中有一点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拨开层层的灰烬,露出了一个银质的门把手。门?为什么镶嵌在地上?修疑惑地拉住了门把,轻轻地转开了。   厚厚的灰从门上倾泻式的掉落,展露出简单而优美的花纹,那种奇异的花纹他曾在亨利的裙子上见过。   然后,从他瞪大的双眼里,映射出一幅令他永生难忘的画面。整整一个地窖的书,各种各式,散发着浓郁的墨香。   他忍不住地吞咽口水。   他尽量放轻脚步,像是怕惊醒沉睡中的精灵。不,不,这是一辈子可能见不到一本书的这个世界的人,所敬畏的神灵。   他兴奋地大口大口吸气,空气里弥漫着神圣的气味。他像是一个一贫如洗的乞丐,突然闯入了帝王的藏宝室,满目的金光,撩花了他的眼。   轻轻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抚摸它棕色的书皮,将书名轻吟,像是在吟唱高深的魔法。“森林简史。”   他小心地翻开扉页。然后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发了疯地读下去,一刻不停,像即将渴死的人大口大口地灌下水一般。   直至天黑,光与地窖里彻底诀别,再看不到一点亮,他才猛然发觉。   原来已是这个时候了。   然而天已黑,这时候回去显然不明智,此刻的森林不仅充斥着饥肠辘辘的野兽,也暗藏着无数杀红了眼的刽子手。   修将地窖地门重新关上,决定在这里过夜。幸好那块火结晶还在口袋里,他用以取暖。哪怕那一点温度根本不足以抵抗严寒。   “还好只是初冬,还未下雪。”修一边哆嗦,一边用手搂住了自己。   但是葭黛善的冬季显然比他想的更加可怕。地窖里没有一点风,但是没有火,没有食物。饥饿很快地降低了他的体温。   火结晶热量也显得微不足道了。蒙眬之际,修想自己大概会死在这里。   不过,藏在书堆里的尸骨,听上去似乎很棒。   就在这时,地窖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寒风中飞舞的是他最熟悉的那头黑发。   然后沉睡的修感觉到了非常的温暖,他紧紧地缠住那温暖。   沉默的男人第一次笑起来,看着怀里拼命贴住他的男孩。他搂住了怀里的男孩。   “人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这么久才更啦……   ☆、相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不稳定怎么破……反省中。   柔软的阳光坠入修的眼皮,将沉睡的躯体轻轻唤醒。   当迷糊的修揉了揉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人抱在了怀里。他转过头一看,竟是当初的男子。   男子仍在沉睡,但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嘴唇紧紧地抿着。   修感受着男子胸膛的热量,生生被男子呼出的热气激得脸红。他羞恼地想挣脱男子禁锢的束缚。   “嗯~”男子发出沙哑的□□。   修反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他捂住发红的双颊,拼命的想要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他突然地察觉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男人的衣服,而对方身上却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衣服。被衣服包裹着的他感觉到了的是温暖,不用想,男人的身体一定是冰冷的。   但是背后这诡异的热度。修无法从温暖中脱身而出,只好不停地猜测,不如说是编测起男人的身世来。   想着,想着,竟再一次在温暖与男人均匀的呼吸中睡了过去。   然而当他闭上眼,本该是熟睡的男人,却睁开了眼睛,清明的眼眸柔情似水地望向怀中的男孩。“修……”低沉地仿佛是拉动的大提琴所发出的音色,却又因为声音的主人与日不同的情绪,而染上了浓郁的诱惑。   “我喜欢你。”划破沉寂的空气,是不苛求回答的申述。   “我喜欢你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似要把他一生的言语都用尽,又好像是在咀嚼着话里的甜蜜。   即使他所面对的这个人已陷入沉睡。   也许是他根本没有想过叫对方知晓这件事。   什么是喜欢?   修并没有睡熟,想要忽视也忽视不了的声音,像颗石子投进湖中激起圈圈涟漪。   喜欢是什么?   修的嘴唇忍不住上扬。   被人喜欢,总是令人心情好。更何况是自己喜欢的人。   是吧,我是喜欢你。   但是。   修,在你爱上一个人之前,不要随便告诉那个你喜欢的人。   为什么呢,伊莱爸爸?   因为爱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我的孩子,在你爱上一个人前,所有的喜欢不过是……   “我喜欢你,修……”   “那么你愿意和我一起过这个艾梵吗?”修鼓足勇气打破了他的循环。   “我,”男人的声音不变的沉稳,而他耳边的一抹绯红,和他如鼓般心跳出卖了他喜悦的心情。“愿意。”   “你叫什么呢?”修紧紧地拽着衣角。   男人意外的沉默了。   “你都知道我叫修了!”修气嘟嘟地挣扎着从他的怀里出来。但本在生气的他在见到情绪低沉的对方时,却突然地觉得不那么生气了。   “我并不是……只是我没办法再拥有那个名字了。”男人看着修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看着。   修从那双漆黑的眼眸里,读懂了他的哀伤。   “我……你叫我雨吧。”男人用与自己不相符合的温柔声音说着。   修猛然地想起那个雨天,第一次的相遇,瞬间的恐惧、惊艳……过了一会儿,一个柔软的声音赐予了绝望新的生命。“好。”   雨把地窖的门完美的隐秘好,跟着修去了医疗区。修想去看看亨利是不是醒了。   但是那孩子依然睡着,安静的,苍白的脸,紧锁的眉宇,仿佛是在忧心着什么。   “亨利,今天我去看过了。对不起,房子还是被烧毁了。”她的眉锁得更紧了。然后焦急的修突然灵光一现,趴在她的耳边轻轻的私语。   “但是,我告诉你哦,地下的书都好好的哦。我会替你保护他们的,别担心。”修发现亨利的眉宇渐渐松开,唇角上翘,像是听见了她的话似的。   然而修不知为什么,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起来。但是当时无知的他只以为自己在欣喜。   “亨利,快点好起来吧。”   虽然护士并没有直说,但是修知道亨利的状况很不好。即使在葭黛善这样繁华的地方,也并没有可以令沉睡的人苏醒的医生。然而修就是抱着奇特的希望,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能听见亨利糯糯的声音。   看,她现在不是能感应到外界了吗?   修相信她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修想起雨还没有吃过早饭,就与亨利告别,带着他回家去了。   在他最后一次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由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地呈现出完整的,独属于她的羞怯的甜美的笑容。   “她笑了。”修这样高兴地对雨说。   而对方只是温柔的无奈。   他们回到家,修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炉子升起来。魂断,外面冷死个人了。   修升好火,抬起头,正落入雨的眼睛里。那是一双漆黑得宛若深夜的眼珠,而从那里面倒影出来的是因为升火而变得脏兮兮的,自己的脸。是的,十分清晰的,完整的自己。   修就这么的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我、我去给你做饭。”   “恩。”雨这么应了一声,却还是跟在了修的后面,一步不离,真像个小尾巴。   修偷偷地笑了起来。落在雨的眼中,却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该做什么好呢?突然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的小土豆。有了。修撩起袖子,先洗手,然后挑了一堆小个子的土豆,挨个检查是不是发芽了。然后打火煮一锅水。趁这时候洗干净土豆,放进水里煮。   煮得差不多了,捞出来,拿筷子戳一下。很好,戳的进去。然后剥皮,用药杵捣碎。   “我来吧。”雨不知什么时候洗了手,夺过修手里的东西开始帮忙。   修呆呆地看着他的侧面,然后默默地笑开了花。“好。”说完转身开始把碾好的土豆捏成一小团一小团的,每个小球都只有他的眼睛这么大。然后倒干锅里的水,再次烧热锅,添上三分之一锅的油。等油开始冒泡泡了,就可以开始炸土豆球了。   两个人通力合作,不一会,炸得金黄酥脆外焦里嫩的土豆球球就出锅了。   “你先吃着。”修这么嘱咐了一句,就转头继续做了。   这个时节的蔬菜真不多,不过,修还是希望给雨做一顿特别一点的。   修挑了一些青菜和平菇,将它们切碎,用热油一炒,再加一点点的水煮了一下,就好了。   下一道,修爬上阁顶,把藏在那的鱼干。嘿嘿,这个好东西,他从做的第一天就想吃掉它们了。以前亚布爷爷总是拿来煮汤,那么多人,一人一小片,哪能吃出什么味道呀,尽剩馋了。   修用蒸的,加了不少黄酒,再在上面稀稀疏疏的撒了一层的切成丝的姜。   不一会儿,空气里就满溢了鱼的鲜味、咸味。   “好了。”修端出鱼,烫的赶紧用手捏住耳垂。柔软的耳垂在纤细的手指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的饱满,令人不由地觉得诱人。   雨狠狠地灌了一杯茶下去,才掩饰了自己的窘迫。   修没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笑着说。“好了,吃吧。”说完就急着开动了。   雨笑着看了一眼腮帮子鼓鼓的少年,也低头吃起来。这不是他吃过最好的,却是作为雨的他,最感动的一顿饭了。   淡淡的温馨,与食物美妙的香气混合着弥漫在空气里。   其实,对于人来说,这已经是幸福的全部涵义了,不是吗?   但是命运总是像雨点,大的与小的,好的与坏的,一桶子地倒下来,叫人避不开也躲不掉。   三天后,亨利去世了。   ☆、这世上的你   葭黛善的花园里,在那个冬季里难得一见的明媚的晴天,一朵淡紫色的小花绽开了,花蕊的金黄得好像是那灿烂的阳光,花瓣细长柔软又是那么的羞怯。   不过,此刻的修只是蹲在那朵可爱的花前,抱紧身边的雨,放声大哭。   眼泪落进花里,重得娇嫩的花不停地颤抖,像是在摇头。   修愣愣地看着摇动的花。是你吗,亨利?   别哭啦,修。   别哭啦……   后来的修在巡逻者的流言中才知道,亨利也许是为了保护地窖里的书才受到那么重的伤的。   由于女性天然的高贵身份,即使是战争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女性。亨利为了保护书籍而努力地甚至宁愿将整个房子烧毁,也不愿意交出她所谓的宝藏。   火映在那个女孩的脸上,将她心爱的一切烧毁。   她并没有抱着什么要以生命去抵抗的念头,因为她既不是军人,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   她从来都是那么怯弱,她总是害羞得不敢和任何人讲话,连看别人一眼也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修知道她并不想为了什么牺牲自己的人生。因为她对他说过。   救我,修。   修,我不想死。   她怎么会这么做呢?   直至很后来,修才知道那花的名字叫向阳,而只有守墓的老人才知道那花的花语是——勇敢地向往太阳。   雨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少年,像是拥抱住自己的世界。   命运的齿轮,碾压着人们脆弱的躯壳,一点一点,直至将这个世界变成粉尘般的泥。   不可反抗的命运……   “雨,雨,雨……”修在沉睡中呢喃着,他疲倦得睡着了。   雨轻轻地用厚厚的外套将他盖好,抱起他向家的方向走去。他沉默的脸此刻全充满了疼惜的柔情。   怎么办呢,只是这样我就要嫉妒的发疯了,忍不住的想将他抱紧揉进我的血骨里去,将他藏起来。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从第一次见到他,稚嫩柔软像含羞草,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缩回去了一样,是从前未见过的弱小的存在。   从每天看着他赖床不起,迷迷糊糊的小动作,即使辛苦依然努力的活着,突然地将浑浑噩噩的自己惊醒。   从看着混乱的人流将他淹没,心脏不由自主的颤抖,害怕他受到伤害。   从他恐惧暴力,却依然用自己弱小的身体拯救别人。   已经不记得了,总觉得从喜欢开始,爱已经蔓延了自己的整个记忆,回忆里的颜色已经全部变成了粉色。   “怎么办呢,修?”我变得好喜欢你……   那年的冬季只有那一天的天空是蔚蓝色的。   也是修记忆中的仅有的好天气。   修在温暖中醒了过来,他迷糊地想自己怎么在这里,壁炉是什么时候升好的。   “你醒了,来喝口水吧。”一只有力的手将他搂了起来,将一杯柠檬蜂蜜水递到他的嘴边。   啊,是雨啊。哦,对了,我们回家了。“好。”他慢悠悠地将水喝掉大半杯。   这时雨将小桌子架在他面前,再端上一小碗皮蛋瘦肉粥。“你饿了吧,先吃这个垫点肚子。”粥煮得糜烂,墨色的皮蛋块和红黄色的腊肉碎,将米黄色的粥称得十分好看。   “哦,你好厉害啊。”修高兴地用小勺子喝起来。   雨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就只会做粥。但看着很开心的修,他还是不要说破好了。   雨也端一碗,坐在修的对面,开始吃起来。   修的脸被壁炉里的火照的暖烘烘的,变得红通通的。也许也是因为……   修偷偷地瞧了眼雨。   离得太近了一点。   “晚上要吃什么呢?”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也许那语气还并不是那么的温柔,但是修却从眼前人的声音里,感受到了淡淡的温暖的味道。   修,晚上你想吃什么呢?   伊莱爸爸,我要吃,嗯,什么好呢?拜伦爸爸你说呢?   “嗯~吃什么好呢?”修笑着说。“雨要吃什么?”   雨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吃咸鱼,还有吗?”   “有哦。”修脸上还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壁炉的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眼眸里,将那个身影倒映出温暖。   这就是修想念的,怀念的,将曾经与幻想重叠的,一切。   修爬上楼阁挑了一条色泽漂亮的鱼,然后切了一些猪肉下来。把猪肉剁碎,加入一些黄酒、胡椒和淀粉,搅拌均匀,用纱布盖好。在鱼的腹部划开一道,将猪肉塞了进去。   然后将蘑菇切片,和一些碎肉一起放进水里煮,过一会再加少许淀粉。再把蒸笼吊在上面加热。   趁现在将罐子里的蕨菜盛出一些来,放进温水里泡发,过一会捞出来挤干后装盘,加入白醋、酱油、白糖,搅拌一下,再在上面撒上一些之前炒过的白芝麻。   雨竟然不知从哪弄出了他的桌布,将桌子装饰的十分美丽。修和他一起将菜端上去。   两人相视一笑。“开动吧。”   蕨菜味道爽口香脆,适当的酸味令人胃口打开。蘑菇汤很浓稠,最后加入的糖衬垫出了甜美的味道。鱼的鲜咸和猪肉的紧致,真是双重享受啊。   两个人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空。   “很好吃。”雨笑着对他说。   “对啊!好棒哦。”修一边收拾一边回应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场景,莫名的熟悉,仿佛在这之前的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一样。   修觉得,即使这样过一辈子,也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雨,大概就是我的梦想之一吧。   ☆、豆腐 作者有话要说:  学校破网,我不想谈论这个了。说多了,都是泪。   也许是花的存在,令修不那么寂寞。在天气没有完全冷到不能出门的那段日子,修经常在雨的陪伴下去墓园里看她。   雨总是不太耐烦的表情,但是每一次还是乖乖的陪伴他去。修想要报答他的温柔,却总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   虽然雨不喜欢他说什么报答和感谢,不,可以说是每次修这么苦恼的时候,他都要用很生气的目光瞪他。   但是修找到了一样可以打破他优雅吃相的小东西——豆腐。好难想象,雨这样硬邦邦的人喜欢吃柔软的豆腐。   不过,豆腐真的很难做。从装卤子的罐子里倒了一些出来,再把泡好的黄豆磨成豆浆,然后慢慢地过滤,把渣子留下可以炒。点好的豆腐失败了几次,还好修慢慢的摸出门道了,终于在把所有的豆浆都浪费之前做出了豆腐。   修用豆腐做了豆腐汤。嫩嫩的口感,加上虾干,小鱼干和少许胡椒,味道极其的鲜美。再加上一大盘韭菜炒蛋,和一小蝶自己做的腌黄瓜。   “修,你很会做菜。”这是指很好吃吗?修看着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的雨,大笑起来。   雨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红。不过最后,他还是把所有的汤都喝光光了。连锅底都被扫得晶晶亮。   “锅都不用洗了。”雨别过脸去,害羞得连看也不敢看他了。   “我、我来收拾吧。”修听了嗤嗤地笑起来。   就在两人幸福地挤在小厨房里一起洗碗时,在葭黛善的另一边却燎起了浓烈的战火。   黑烟滚滚而起。血在那个没有月亮的寒夜里,伴随着冲天的怒吼。   士兵隐藏在浓浓的夜色中,厚厚一层的白霜披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沉默不语,严肃地观望着远处,相互之间出了呼吸的浅浅的声响,几乎感觉不到人活着的存在感。他们有着自己的人生,但是他们之中的有些人将会永远地留在这片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了,只有灵魂将会飞回故土的花园里。   而也有很多葭善人的命运被永久地改变了,不身处战争的人是永远也不能理解的,离去的意思。   不久便是春天了。然而这一年的撒布似乎再也不会到达葭黛善了。   因为那个冬季,于冬季的最后一天,葭黛善与艾布纳希伯签订。即使葭黛善并没有败得十分惨烈,但是懦弱的葭黛善皇族和只顾自身利益的贵族们都害怕等平原攻打进来。   葭黛善总是非常热闹的初春,大概是几百年来第一次寂静到令人害怕。   明明涌满了人的集市,却人人面色愁苦,沉默不语,除了交易的声音和杂乱的脚步,连一点杂音都没有。   死一般的空寂,牢牢地覆盖着森林。   修和雨并没有例外,即使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修还是开始考虑离开了。   他们不是葭善人,就算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算已经开始留恋这里的风景,但是如果去到新的地方,他们不会十分的痛苦。更何况,葭黛善战败了,不久之后不平等的条约必然降临,沉重的赋税苛责的永远不是那些签订和约的人,而是他们这些底层的百姓。   如果赋税增加,那么对他们的影响将会异常的大。所以修已经开始考虑搬家了。但是没想到,那一天会到得这么快。   “修,你知道了吗?”戴纳和俄尔沮丧的站在门外,眼神里满满是失落感。   “是新的赋税令下来了吗?”修已经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尽管他的东西不多,而雨的东西比他还少。   “恩,而且我们听说,不久就要戒严了。我们打算明天跟就近的一批人离开。”俄尔叹了口气。   “这样啊,我们随时就可以离开了。”俄尔和戴纳虽然和惊奇雨的存在,但是在这个危急时刻他们也提不起精力去询问了。   “你们打算要去哪?”修考虑了很久,恐怕整个森林都会遭受影响了。不知道葛露林怎么样了?   “我们想去恩德。”戴纳说。   “是森林之西吗?”和葛露林的方向完全相反。修摇摇头说。“不了,我想去葛露林看看。”修抬起头看了看雨。   雨点了点头。   “路上小心。”修忧心忡忡地对他们道别。   “雨,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修对着雨说。   雨慢慢地煮粥,说。“不,没有。”   修抓住他的手,低垂着头,用有点鼻音的声音说。“你可以回去,我在的地方。”   雨突然停下手上的活,擦了擦手,反用手抬起修的脸,看着他红红的眼圈,柔声地说。“恩,好。”   此生只等你一人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地包住另一只微凉的小手。   雨的心中默念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新的旅程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放弃大家的,大家也别放弃我啊,呜呜呜   春终于来临了。清晨还是十分的寒冷的,坐在车厢里的修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衣,不合身的大衣总是会漏一些风进去。没办法,修对针线活完全不在行,只是缝缝补补还好,如果要把衣服改小的话,他还没那个本事。   他抬起头来,羡慕的看了看坐在一边的身材高大的雨。哼,我也会长大的。等我长大了,一定比你高。   雨笑着摸摸他的头,抚慰他难得的小孩子心性。   “肚子饿了吗?想吃早餐吗?”   修因为他温柔的语气,有点害羞地说。“好。帮我倒一点热水。”   雨从拥挤的车厢里拿出自己的包裹,里面包着热乎乎的食物。他取出一些水煮蛋,和土豆。从侧兜里取了包好的盐巴。   两个人就沾着盐巴把早餐吃掉了。   温热的早餐令身体热起来了。   “你们已经结婚了吗?”好心让他们搭便车的汉娜和艾德森夫妇取笑道。   他们今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叫阿丝特拉。   “还没有。”修轻轻地靠在雨的怀里,眼睛微眯,早起的困倦袭来。   “等我们安顿下来吧。”闭上眼睡去的修不知有没有听到,雨的话语呢?   “希望你们很快就有孩子。这样的话,阿丝特拉,你就有小伙伴咯。”汉娜阿姨从她年少的时候嫁给艾德森的那年起,每一年都有投名字的布条到母河里。但是似乎是她的孩子不满意那些名字一直都没有来。   直到那天汉娜仰望着星空,突然地想要一颗星星。于是她这样对艾德森说。“艾德森,我想要一颗星星。”   “好啊。”总是宠溺她的丈夫将星星的名字丢入母河。   然后神将他们的阿丝特拉送到了河边。   “感谢神赐予我的孩子。我想,神也会赐予你们一个孩子的。”汉娜笑着说。   “大哥哥,大哥哥……”阿丝特拉咧开嘴,露出缺了门牙黑洞洞的嘴。   “孩子吗?”向来沉默的雨竟然在修以外的人面前笑了起来。   汉娜愣愣地看着他。“你笑起来,十分好看啊。你应该经常笑的。”   “好看,好看……”阿丝特拉挥舞着自己小小的手,自娱自乐的高兴了,两个浅浅的酒窝露了出来。   但是雨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淡淡地说。“这样吗?”   但是装睡的孩子偷笑起来了。其实我经常看啊。   摇摇晃晃的车厢,倚在宽厚的胸膛,听着心脏的有节律跳动,身边萦绕着的是只属于雨的气味,令他慢慢地陷入沉睡。   正在这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   “是什么人?”   一声大喝将修给惊醒。   雨将他放下,右手抓住了自己的长剑。“你们小心,躲好。”修担忧地看着他。   雨只是安慰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心地出去了。   汉娜很害怕地抱紧了怀里的阿丝特拉,但是当阿丝特拉有些痛的挣扎着时,她却反而镇静下来了。   “没事的,阿丝特拉,妈妈在这里。别害怕,妈妈在,没问题的。”她把孩子用布裹紧,连小脸都裹好了,只留着一双锃亮的蓝眼睛,闪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   修把他们护在里面,将自己的匕首握在手里。在雨几天的训练下,修已经和原来完全不同了,最起码的不会那么傻的一击被打败。   但是马车很快再次启动了。   修一开始还以为是马车被劫持了,但是很快的驾车座上传来艾德森的驾车声。   但是迟迟听不到雨的声音,打斗的声音仍然没有停歇。“雨呢?雨呢?”修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冲动地打开车门,正准备跳下去时,前座突然传来雨的声音。“笨蛋,把门关上!”然后又一个人被踢下去了。原来雨在车厢顶上。   修赶紧把车门关上。“啊!”一个粗壮的手被夹住了,厚厚的茧子可以看出对方是个参与过军事训练的人,恐怕不是简单的任务。他硬生生地撬开了车门。一张五大三粗的脸出现在修的眼前。   不知是不是曾经被劫持的事件影响了他,令他对这样的人倍加厌恶。   他的呼吸急躁起来。他的背后就是汉娜和阿丝特拉了,绝对不可以后退,绝不可以。   他猛地向前,大吼一声。“啊——————!”直把对方吓了一跳,然后在他发愣的瞬间握紧匕首劈向男人的手。   “啊!”对方受伤松开了手,跌下去了。好,趁现在,修把车门狠狠地关上了。   “啊!啊!啊!”什么不懂的小阿丝特拉高兴地学起了修,笑着拍拍手。   危机终于过去了。   额头上全是冷汗的修擦了擦脑门,望着幼小的阿丝特拉,微笑着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阿丝特拉真勇敢,以后就要由阿丝特拉来保护妈妈了。”   “保护……妈妈?”阿丝特拉睁大了他的大眼睛,疑惑地微微歪着头看他。   “恩。阿丝特拉长大了保护妈妈哦。”修将一把木质的小剑送给了他。虽然那是雨削起来的。   “恩恩,保护妈妈,保护……”阿丝特拉只是重复着修的话语,很高兴地挥舞着他刚刚得到的小礼物。   汉娜也笑着看他们互动。   他们都不知道,只是一颗小小的种子,等他发芽时,他的力量可以扛起整块巨岩。   而修所做的不过是把那颗含有巨大力量的种子,种进年幼的阿丝特拉的心里。   而种子终将长成参天大树,那树浓密的绿荫必将遮挡许多人的风雨。   ☆、小雨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课,好烦喏。   坐在颠簸的车厢里,将车窗的帘子拉开,展露在疲倦旅人面前的是一览无余的焦土。   暗沉地天气,浓浓的乌云黑得像要滴出墨汁一般,阴沉得令人难过。不时地破土而出地焦黑的树木的残骸,可怜巴巴地歪躺在厚厚地灰烬里。微风带起黑色的旋风,不一会儿又归于平静了。   不久就开始下雨了,雨丝细长,冰凉入骨。虽然雨势小,但是连绵不绝,似乎不会有停止的尽头。而那整片蔓延了整个旅人视线的雨云,越发地令人感伤,而步入绝望的境地。   简直就像是这场战争。   痛苦和绝望,流血与泪水相互交织着构造出巨大的网,将所有人的命运都牢牢地束缚在了即将沉没的大船之上。   有很多人曾挣扎着,想要逃离被命运之蜘蛛咬断肢体被啃得破碎不堪的蛛网,却没有人成功。   葭黛善的人民痛苦地,沉默地保卫着自己的土地、树林、河流……还有他们喜欢的人。他们也许不曾说过绝不退让一步,誓死捍卫。   他们中大概没有人有那些大义,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都珍惜自己的命运,哪怕是悲催的人生。   但是修所见到的葭善人,却没有任何一个后退,即使他们怯弱,即使他们恐惧,即使他们哭泣。   但是很多人像亨利那样在战火中死去,只是为了他们所珍爱的东西,哭泣着难过的,却依然坚持地付出了自己可以有的一切。虽然他们被永久地改变了,但是灵魂依然不变,一如从前,纯白无暇。   那一年的花园里开满了娇艳的花朵,黑色的大地只有这里被装饰的姹紫嫣红,美丽无双。   这是死季的春,也是森的寒冬。   也有许多活着的人,努力地为了葭黛善而留下,即使战火摧毁了他们的故土,即使看着焦土痛苦不堪,即使自己的人生里已什么都没有剩下。   虽然也有人离开,但是……   想要离开葭黛善的戴纳和俄尔却在最后一刻反悔了,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只因为在他们离去的前一刻,戴纳看到了青绿色的手掌一般形状的枫叶。   那是葭黛善特有的植物。漫山遍野的红色,像是被太阳染过一般,是一旦离开,就再也看不到的葭黛善特有的美景。   “俄尔,我、我想留下来。”戴纳第一次这样低垂着头恳切地乞求道。   “当然可以。”俄尔笑着搂住他,温柔地说。   听说也有很多人在枫叶的边界上痛哭流涕,然后舍弃了新的希望而留下来了。   修望着被战火扰乱的土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即使只是在这里生活了一年,依然舍不得,更何况是那些视这片土地为故乡的人们呢?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愁苦了。   “修,你看!”雨用手指向窗外。   修疑惑地看去,以为那里有什么稀奇地东西。结果只能看见漫天的雨丝。“怎么了吗?”   “你看。外面在下我哦。”雨第一次说了俏皮话,但是修却看到他故意抬高头将自己微红地脸藏了起来。   修看着他,偷笑起来了。   不知为什么,心情变好了。   “是啊,好多的雨啊。”修打趣地说道。   雨别扭地扭过头去,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情不自禁地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也许是因为那是修的缘故吧,一定是因为那是温柔的修的缘故。   “雨,雨,雨……好多雨哦!”阿丝特拉十分高兴地拍起手,重复着自觉得好笑地话语。   雨的脸变得更红了。看得修嗤嗤地笑起来。   依然是颠簸的旅程,窗外的雨也还是慢悠悠地下着,地面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水坑,车轮碾过,激起绚烂的水花。   车厢里传出了欢乐的笑声,夹杂着孩子银铃般的声音,那快乐竟将这天地间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了。   ☆、喜欢的那个人   经过漫长的旅行,通过了比曾经想象得更加遥远的距离,终于到达了。   旅程的□□和灵魂永久的终点——修的故乡,葛露林!那个终年常绿的地方,即使下雪,树枝也依然缀满了翠绿和墨绿色的叶子。即使痛苦绝望,绿色的海洋里依然充满了希望。   修和雨告别了汉娜和艾德森夫妇还有可爱的阿丝特拉,继续向前走。“亚布爷爷!朵拉阿姨!”走了一会儿,他们在溪边遇见了一群人,领头的白发老人正是抚养修长大的亚布爷爷。他的神色严肃,左手拄着洋槐木做成的拐杖,右手正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啊,是修啊。”亚布爷爷举起手中的拐杖,示意大家停下来。   “亚布爷爷,发生什么了吗?”看他皱眉苦脸的样子,修问。   “哎。”亚布爷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葭黛善的失败也给葛露林带来了很大的影响,首先葭黛善赔偿给平原一大批上等的丝布,这对以出产精美丝绸作为支柱之一的葛露林来说是十分大的损失,之后是葭黛善将同意平原的驻兵,这使得整座森林都处在危险的境地,一旦平原再次开战,那么他们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危险中。   但是更为直接的影响是现在平原的部队正驻扎在葛露林的附近,而正值春天食物还没有丰盛起来的时候,如果有一下子多了三千张嘴的话,恐怕之后的生计一定会成问题的。   为了让平原的部队不伤害到葛露林的生存之本,必须要和他们做好协定。但是因为葭黛善的失败,连葛露林也没有那么足的底气去跟他们谈判了。于是葛露林的贵族也只好闭不作声。   贵族因为生活优越富足,也无需忧心生计问题,对他们而言只要餐桌上依然有山珍佳酿,车门的马车上依然布满柔软的坐垫,世界就是照常的。但是对于生活在附近的平民百姓而言,这简直是灭顶之灾。   在这世道已经生活了这么久,修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明白归明白,却也完全没办法,只能跟在长长的队伍后面,跟所有担忧的人一样,担心地等着被推选为代表亚布爷爷的消息。   雨冷静地站在一边,一手护住行李,一手将担忧的修楼进怀里取暖。清晨的凉风依然令人感到寒冷。雨只是用手为他取暖。   “雨,为什么上位者看不到我们的痛苦呢?”修的声音有些黯哑。   雨低下头,看着有些难过的修的脸,淡淡地脸上竟有些许苦恼。“手好冷。”   修有些气恼地说:“真是的,好好听人说话!”但是手指确实有些冷了,他抓住雨炽热的手,气呼呼地拿来取暖。   “好,我知道了。但是你即使在这里等也没用,不如先找房子吧。”雨并没有什么悔改地自说自话。   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   因为那附近的人家几乎都跟去了军队驻扎的地方,所以没办法找人介绍空的屋子。但是好在修对这一带十分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空的房子,虽然有些窄小但是有充足的阳光也算是弥补了这一点。   雨在家里收拾东西,他们会暂时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修看到他十分熟练,就偷溜出去了。他还是十分担心那边的事。雨看到他偷偷摸摸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拿他没办法。   这里的风景和一年前一样,也许是离开地并不久,但是却觉得曾经离开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好像从未离开过。感到十分的熟悉,却又有一些地陌生。   “亚布爷爷,怎么样了?”修摸了摸靠过来找他嬉戏的孩童们。   “总算是成功了。但是作为回报,恐怕今年不会太轻松了。”亚布爷爷叹了口气,随即就转换了话题。“修,今天的那个人是你的男孩吗?”   “不,还没有,虽然我们现在一起生活。他叫雨。”修笑着说。   “说的也是,修还小呢。”亚布爷爷哈哈地笑起来了,然后郑重地说。“起码要到十六岁哦。”   修羞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任由孩子们将他拉走。   “修,修,羞羞脸;修,修,羞羞脸……”孩子打闹着手拉手围着他转圈。   “真是的,还要不要玩了!”修假装恼羞成怒得要打他们来掩饰自己红彤彤的脸颊。   “修还是像以前一样受欢迎啊!”朵拉阿姨收回晾的衣服走了进来。   “是啊,这孩子从以前开始就很可靠呢。”亚布爷爷突然想到了五年前的事,变得沉默了。   朵拉阿姨也没有再说话,很显然也想到了曾经的事,陷入了痛楚中。   修和孩子们欢笑地滚成一团,从稍稍地抽条了的身体上已经可以看出来,少年的清秀了。而那张温柔的脸,而那些小时候的阴影似乎完全没有在上面留下痕迹,越发的显得阳光开朗了。   亚布爷爷笑着邀请他留下来吃饭。但是修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就笑着拒绝了。“不了,雨还在家等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一股暖流涌向全身,胸口变得炽热的。   而这种温暖的感触是没有失去过家的人所不能理解的,深度的幸福感。   “那你路上小心一些,最近的流民有些多。”亚布爷爷和朵拉阿姨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修所熟悉的关怀的暖度。   “好。”终于摆脱了这群粘人的小鬼,修笑着挥了挥手,就跑走了。   雨早早地就等在符树下面了,那遥盼的身影,似乎是在梦中见到过。“修!”   “雨。”   浓浓的雾气在夜色中渐渐升起,伴随着的是黑暗的静谧。万籁俱寂,本该是春天虫鸣阵阵,现在却完全消失了。在黑暗中的小屋仿佛是一座小小的孤岛,与这世上所有的隔绝了。这时候往往是名为孤独的氛围将人包围,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绝望。   但是修却紧紧地抓住雨的衣服,微眯着眼睛很是惬意地躺在他用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弯构造成的小天地里。   “真是的,抓得这么紧啊。”明明是在抱怨吧,却更像是呢喃的爱语。雨轻轻地搂住他,不至于让自己的体重压到他。   孤独是一个人的,而两个人的孤独,却能衍生出别样的,易于令人沉溺的幸福感来。就像是在阴沉的午后,本该灰暗的心情却因为在路边遇见的一朵未名小花,而变得柔软美好。   “雨,好困哦……”修的脸这样看来好像还是有点婴儿肥,很是可爱。   雨轻拍他的背部。“那就睡吧,我在这里。”然后突然地想到。“明天可以带我去逛逛吗?”   “恩~”修一边这样答应着,一边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啦,我在写三八妇女节的礼物啦,花了比想象更久的时间。   ☆、家   第二日,修一个人在温暖的被窝里醒来,被角都被好好的压实了,不让一点点热度跑出去。是雨吧。修笑眯眯地把头也缩了进去。真的好温暖哦。   听着厨房里的兵兵乓乓声,总觉得身心都安心起来了,就好像是在虚无的空气里轻飘飘地飞了很久很久,被顽皮的风吹来吹去,而现在最终落在踏实的地面上了,那种天空都稳固了一样。   “喜欢你了……雨。”修喃喃自语,将羞红的脸深深地埋进被子里。   “修。”雨的声音突然出现,吓了修一跳。   “什、什么?”修猛地探出头来,撞到了雨的头。“啊!”   “真是的,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啊?”雨笑着点了点他的头。“可以吃饭了哦。”   “恩。”修等他走了,才猛地拍拍脸,慢慢地爬了起来。   “快点哦,今天做了你喜欢的干烧虾仁哦~”修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这家伙就只会烧粥。这个意义不明的大红色物体,真的是干烧虾仁吗?   雨意外地不会烧菜,虽然粥煮得不错啦,但是其他的菜都变成了奇怪的东西了。把菜煮成这幅德行,简直是一种另样的才能。   尝了一口味道,修黑着脸想,这大概不能算只是才能,应该说是天赋的地步了。“雨,那个,你的番茄酱放得太多了。”不过,这个奇怪的味道,应该不止是番茄酱太多了。   “是这样吗?”雨犹豫着吃了一口。然后黑着脸拿起菜就想倒掉。   “不要啦,我想你煮了白粥吧。”修想了想说。   “恩,煮是煮了,但是,这个……”雨的心情有点低沉。   “没事的。”修笑着阻止了他,然后去行李找了找。记得在路上有买到很棒的柴鱼片。哦,在这里。   修撒了一堆上去。然后尝了一下。“还不错哦。来。”雨很自然地顺着他的筷子吃了一口,在一旁的修微微低下头从眼角看他。   “恩,还好。我去盛粥。”雨的脸很平静。其实呢?早就乐开花了。   吃过早饭,把热气锁在身体里,修牵起雨的手。“走吧。”   “好。”雨笑着说,那笑容是修所见的最为美好的阳光。   修和雨走在有些泥泞的路径上,雨走在稍前一点的地方,修跟在后面,手是紧紧地牵着的。修一边向雨介绍周边的风景,一边不由自主地望向两人联在一起的手。   “这边树上的叉叉是我们以前刻得哦,本来和我的身高一样的,但是树长得比我高了,真是讨厌啊。”   “哦,哦,这边是覆盆子的老巢哦,到了那个季节,这里会挤满漂亮的小果实,而且味道很胖哦。其实是我小时候发音不准的故事啦,结果后来大家都这么说了。”   “这边是……”   温暖从手心里传过来。而从心里传过来的是高兴的心情。   总觉得,自己所见的是这个世界,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个是世界的中心,仿佛只要握紧手中的这只手,就握住了整个世界了。   “修,你冷吗?”雨感受到手里的冰冷,停下来把他的围巾拉好。   “还好啊,只是你太烫了。但是有听人说,手心冷的人心很热哦。那雨呢?”修打趣道。   “我的心很冷啊。所以……”雨故作生气地将修整个抱进怀里。“你来温暖我吧。”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比平常温柔。   本被吓了一跳,但是听到最后,修温暖地微笑起来,用手反揉住他。“好啊。我来当雨的暖炉。”   修所生活的地带其实并不大,说实话,葛露林不过是一个缩小了的省会罢了。就算是贵族所住的居所也并不特别遥远。   很快就转到了一个废墟处。土地仍是焦黑的,仿佛是不久前才被火烧灼了,但是在那土地的四周的杂草早已长得十分茂盛,几乎到达了修的膝盖那么高。   “这里是……”雨还并不了解,那些曾经的痛苦得像一层黑色的粘膜一般的附着在这土地上的同时,也牢牢的将修幼小的心灵与这整个世界都隔开来了。   这里是完全黑暗的世界,没有一点的光亮。因为这里的光明早已在几年前全部被上位者以无聊的理由而点燃的战火燃烧完了。   半天没有听到修的声音而疑惑地转过头来的雨,看见的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修怎么了?”他紧张地半蹲下来仰望着他的脸。“修,修,怎么了?”   “我,我,没办,法……”修已经抽泣得喘不上气了,连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了。那个撇着嘴的哭法,就像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丢失了的模样。   他的手里曾紧抓着的那只大手被命运永久地夺去。即使他哭得再痛苦难过,甚至是绝望,那只温柔的会替他擦干泪水,将他搂紧的手都不会出现了。   雨不知该怎么办了,他手足无措地只好将眼前的这个哭得喘不过气的孩子搂进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不停地轻拍他的背,然后重复地安慰道。“没事的,修,我在这里。没事的……”   “伊莱爸爸……”他终于将嘴里含糊不清地话语吐露了出来,那是存在在他的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拜伦爸爸,爸爸……”哭泣到最大的声音,已经将自己的全部都展露在了,这个男人眼前。   即使自己连对方本来的名字也不知道,也不清楚他从哪来,唯一懂得的就是他的心意。   而现在,这哭泣声,将曾经的自己,和现在的一切联结起来。   “没事的,修,我在这里。雨在这里。我在这里。”雨心痛自己所不了解的过去,那孩子,伤心痛苦的过去,自己却不能参与。   无助的孩子紧抓住这快要溺死他的悲伤里的最后的稻草,继续哭起来。“雨,雨……”他全部的情感,都只剩下了这个名字了。   不知为什么,一种奇异地满足感涌满了雨的心中,虽然觉得对修有些归咎,但是却更加的高兴对方对自己的依赖。“恩,恩,恩……”   最后他终于哭累了,这才停歇下来。雨笑着用手指点点他的额头。“小孩子啊!”   “对啊,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对小孩子下手,羞羞!”修反过来嘲笑他,虽然那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但是脸上已经出现了晴日般的笑容了。   天快黑了,雨就这样抱着修往回走了。   “修,那不是修吗?”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远处。修有些害羞地拉了拉雨的袖子,要他把自己放下来。被人看见实在是太害臊了。呀,脸上的泪渍都没擦干啊。修对雨说。“雨,雨,快把毛巾给我。”正在雨想办法把手帕打湿的时候,修想到不应声是不太礼貌的,于是他向声音的地方走过去一些,对着那边大喊。“是的,我是修。”   然后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蹿出一个十分邋遢的老头,他的胡子和头发很长,且十分的脏乱,衣服都已变得破破烂烂的,脸和手都是污泥,只有那双眼睛明亮而尖锐地不像是老人。   “你就是修吧。那个做茶的拜伦的儿子?”他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颤音。   “是的。我是拜伦爸爸和伊莱爸爸的孩子。”也许是已经将所有的悲伤都倒给了雨,修居然这样直率地说道。   “就是你!”尖锐的高音,雨在那一瞬感到了杀气,他迅速地将修拉回来,但是老人手上的匕首就已经深深地扎进了修的腹部。鲜血像泉水一般流了出来,将捂住他的伤口的雨的手整个染红了。   老人还是不断地叫嚣的要扑上来。“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这群黑货的错,都是因为你们吃掉了自己的兄弟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都是你们这些家伙,上天才会把罪降在我们头上的……”   修没有兄弟。大陆上所谓的兄弟并不止是同个父母的,还有同一时间从水的母亲那作为蛋也就是果实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而修出生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果实被同时诞生在这世上,他便没有了兄弟。   更古老的时候,人们都迷信得认为这样出生的孩子是一种罪孽,因为他们把别人出生的机会抢走了而出生的。   但是。“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相信这种事情。”雨飞快地摆脱了那个老人,抱着修跑到家里去。其实若不是修的伤口太深了,他绝对要好好教训那个家伙一顿。   “其实,葛露林里有很多人这样想的。但是亚布爷爷却是这种观点的坚决反对者。所以我才有安身之地。我的父亲们也是这个的反对者。”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得像要消失了。   “没关系,我也是哦。所以,修不必担心。我会在这里的。别担心。”雨笑着亲了亲他的脸。平常的时候他一定会感到异样的害羞。但是此刻这个吻却只让他感到了温暖和安心。   也许这个轻轻的吻里就藏着世人所汲汲地追求的幸福的甜蜜了吧。   ☆、伊达   修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而且只能喝粥。“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好累哦。”修一边舀起粥,一边叹息。“我不要喝粥了啦!雨,雨,我不干了啦!”   “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雨取笑道。然后端来一叠咸鱼干。“今天特别赠送小鱼干哦。”   修欢呼起来。“没有人可以一直喝白粥的吧,而且居然连腌菜也不给吃。”修气气地捏了捏他的脸。   雨也不闪避,由着他的小性子。   看着他被拉得奇怪的脸,修终于被逗笑了。   “你今天要去亚布那吗?”雨一边洗碗一边问。   “恩,已经好久没过去了,虽然你帮我去看过,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修正准备出门,被雨叫住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雨快速的收拾了东西。   修本来想叫他不必去的,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做声。虽然雨没有说,但其实他的心里仍是很担忧的。   由于附近的人口增加,早春的食物有些紧张起来。修和雨赶去帮忙养育园储存食物。   在忙碌中,修看到了一个有些特别的孩子。他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呆在角落里,既不和别人交流,也不怎么笑。只是有一次,修被雨捏出一个鬼脸而和大家一起露出笑脸。   后来,修才从亚布爷爷那知道,这孩子叫伊达,他的双眼失明了。   修有些难过地看着伊达,因为他知道,一旦这里的食物不能保住所有人,这孩子将会是最早被放弃的,就像当年的修一样。   因为众所周知,独生的小孩是很容易夭折的。   “其实,去年冬天很危险。伊达那孩子……”亚布爷爷不由地沉默了。   修也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那天,雨和修也是手牵手走回去的。修很沮丧地对雨说。“我害怕,那孩子恐怕撑不到成年了。”   “他几岁了?”雨冷静的问。   “好像是8岁吧。不过,他看起来要更加的瘦小。”修也是这样的,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来的瘦弱。不过,因为这一年丰富的食物,和近来雨的细心照顾,已经变得比之前要强壮许多了。然后开始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   不知为什么,修在雨的面前就会变得十分爱说话。而雨也是说的话比得上他过去好几年的还要多了。   “对了,我看到最近有很多户人家在挂灯笼,是什么节日吗?”雨想转移话题。   “哦,说起来也是春节的时候了。咦,难道这是葛露林的特产吗?”修后知后觉地说道。   “是吧。我从没有听过这个呢。春节是做什么的?”雨成功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是要吃春卷的哦,还有很特别的肉冻。不过,我不太会做啦。”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试试吧,我想吃。”雨笑着说。   “不好吃怎么办啊?”修有些犹豫,最近的食物很珍贵的。   “没关系,我会吃完的。我想吃,修做给我吧。”雨抱起修,迅速而敏捷的穿越森林。   “好,好吧。真拿你没办法。”修搂紧了他的脖子。   春节那天,修果然依照约定做了春卷,用的是雨猎回来的牛肉,奢侈地用黄油煎了牛绞肉,然后加了剁碎的咸蛋,搅拌均匀,加入奶油。面皮是用蛋黄和了面粉做的,包裹在肉馅的外面,被煎得脆脆的。蔬菜是用凉拌的嫩芽菜,加了从亚布爷爷那要来的陈醋,味道很香。   肉冻也是牛肉做的,切得薄薄的肉片,和浓郁的汤汁冻相互交互的美妙,令人止不住口水。   唯一的缺点是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东边起火了,他们只好抛下午餐,赶去帮忙。   但是春卷凉掉了,味道反倒更棒了。   第二天,照例去亚布爷爷那的修才知道,那场火灾的严重性。虽然没有人受伤,但是烧掉了很大一片的植物。在这青黄不接的时节恐怕会造成非常可怕的下场。   那一天的伊达,比平常更为沉默。修总觉得,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似乎在诉说着什么,痛苦与悲伤,却没有一丁点的眼泪。   虽然已经了解了火灾的严重,但是现实还是比修想象得更加残酷。因为有雨这样的捕猎高手在,修他们家才没有揭不开锅。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雨这样好的身手的,如果只有修一个人,恐怕也只能挨饿了。   连普通人家都是这个情况了,养育园的状况只能是更加糟糕了。   ☆、收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又回来啦,坑得有点久啊。不过,我会努力填完的。但是作者菌不保证什么时候更,因为最近事情很多,还有各种这样那样的事故,所以大家可以先收着。不过,看评论什么的,我还是有时间的,哈哈哈……   “雨,我们可以收养他吗?”修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一点过分了,但是他忍不住地这样发问。   “当然可以,修。只要是你希望的。”雨没有反对,利落地用着磨刀石。   也许这么做显得自己很可笑。因为他救得了这一个,救不了所有的孩子。仁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是行不通的,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遵照他内心的声音。   伊达不敢置信。像他这样失去了光明的孩子,没有活到成年的,绝大多数死在了育养园的冬天,或者是出远门的第一天。更不要提会有人愿意收养了。   神没有抛弃他。   浑浑噩噩的活了好几个年头,在修对他说“欢迎回家。”的那一刻,他才第一次意识到,神是真的存在的。哪怕依然身处于黑暗之中,但是阳光的温度还是暖和了他冰冻的灵魂。   “我、我回来了。”他战战巍巍地摸索着向前进,突然地一只手扶住了他,然后将一根光滑称手的木棍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是雨给你做的,合适吗?”修的声音很温柔。   “是的,很合适。”他不自禁地带着厚重的鼻音回答。酸楚早已涌上了鼻尖,那些孩子气的泪水盈满了眼眶,他还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哭泣,哪怕是死亡,也绝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行为。   雨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任由修喋喋不休地介绍家里的布置。他对于伊达还没有任何感情,如果不是修,他是绝不可能去照顾一个孩子的。   “对了,我做了红烧肉哦。多吃一点。雨也是啊。辛苦啦。”修笑嘻嘻地凑了上去,殷勤地给他按摩肩膀。不过,也不知道,他那点小力气,对于雨来说有没有感觉就是了。   雨却表现得很高兴,一脸惬意地靠在修身上,胸腔传导过来有力的节拍,心脏的跳动胜过一切的乐曲。整整一日的狩猎,在丛林里不断奔跑跳跃的疲累,还有靠近猎物带来的紧张感,在这一刻都被放松了。   修像是趁着他不注意,亲吻他的发鬓,然后偷笑起来。甜蜜得好像偷偷喝了一整罐的蜂糖。   今天又新找到了一大丛的小根蒜。修决定要拿炒鸡蛋,这个做起来可不亚于肉类,超级的香,闻起来就叫人口水泛滥了。再加上红光油亮的大块红烧肉分量十足,炖了一个下午,肉汁都被完美地熬了进去,夹起一块来,一口咬下去,油脂就在嘴巴里融化开了。   别说一直在育养园的伊达了,连雨也吃得飞起,盘子里的菜吃得干干净净,连油星沫子都抹没了。修在一边看得眉开眼笑的,不管怎么样,他做的菜受欢迎还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明天起,河面就解冻了,我会去捞鱼。这样我们就可以吃鱼啦。”吃完饭后,修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雨对于吃什么没意见,不过,修感到高兴的事情,他也为此感到高兴。   “那个。那个。我也可以去吗?我可以帮忙拿东西。”伊达怯生生地说。他不想成为他们的负担,而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想要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乞讨者。   伊达看不到修的表情,一片沉默的黑暗中,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越来越慌张,直到他听见修的笑声。   “当然好啊。你可以帮我拉网子,拿东西,还有注意钓竿,你可以帮上很多忙呢。”修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伊达终于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好啦,现在去洗脸睡觉吧。”   说到最后一个词,修瞟了瞟一旁的雨,他那一脸的意味深长叫他在瞬间羞红了脸。本来有两个卧室,他和雨一人一间,但是为了伊达,他们腾出了其中一间。   也就是说,从今天晚上起,他们两个人要睡在一间卧室,一张床上了。   修的脸顿时更红了,像极了熟透的番茄。在雨眼里,这真是可爱得不得了的景色,他笑了笑,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放心好了。”   “胡说、说什么呢?我才没有胡思乱想。”修结结巴巴地反驳他,但是软得一塌糊涂的语调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雨笑得更厉害了。他有些深沉的目光,落在修头顶的小发旋上。他的小爱人还是个孩子呢,只到他胸膛那么高,柔弱得好像一株刚发芽的小草,鲜嫩的绿色,叫他垂涎欲滴,却又无从下手,生怕折断了那纤细的腰杆。   可是他就在那里了,在自己手掌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夺走他了。他属于我了。   风雨飘摇,动荡不安的乱世之中,人是最渺小的,无力阻止,也无法改变,命运施加于他们身上的悲惨,然而,人却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因为人创造了幸福,不管身处何处。   ☆、火锅   修喜欢吃火锅这件事,他没有特意和别人说过,以前在养育园的时候大家围成一圈热乎乎的吃火锅,真的是冬天最好的享受。   但是只有两年吃过,还只有蔬菜,却已经很开心了。虽然现在的日子有了雨过得很富足,但是如果强求他做这做那,实在是有点贪心了。   心里想着事,修完全没有注意到雨和伊达之间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打扫完房间,暂时就没什么事了。今天吃什么好呢?难得有空闲就跟雨一起去森林看看吧。   “雨,我今天跟你一起去吧。”修笑着问。   雨愣了一下,还是伊达扯了扯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恩,那个……我今天想去商店。”这不就要被拆穿了。伊达赶紧补上一句。“是我想去,才求雨带我去的。可以吗,修?”   “好啊。那今天就让我去打猎吧。”修撸起袖子,想展示自己的力量,引发了雨和伊达一阵笑。   “那就拜托你了。”雨好不容易停止笑了。修倒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之间的小心思,开始思考起,这个时节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东西。   对了,山上的冬笋这个时候可好吃了。前几天的咸肉也腌得差不多了,再做个小陷阱捕些小动物,应该就够吃了。修打定主意,从仓库里找出铲子和绳子,再背上一个竹篓,出门了。   雨和伊达在窗户那里望着修离去的背影,等到那背影在茂密的树林之中消失,才走。“只要买一个锅子就好了。”   “最好还是再买点酱料回去吧。我们在修回来之前先煮好锅底,等他一到家,就能吃了。”伊达拉着雨的衣角,慢慢地走着。他还从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看不见沿路的风景,但是却听见了许许多多有趣的声音。雨不曾说话,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是照顾起人来,还是很体贴周到的,没有让伊达摔过一次。   雨从伊达那里听说修在养育园的时候很喜欢火锅,就打定主意去商店那里订了一个铁锅,虽然有些贵,但也不是承担不起的。如果能够让修感到高兴就好了。   “你好,我们来取铁锅。”相处了一段时间,伊达也了解了雨的个性,先一步开口。   “好的。”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伊达忍不住笑了起来,总觉得有些像大钟,再仔细听,更觉得像了呢。   雨提过崭新的铁锅,尺寸和厚度都是他特意要求的,这个订做的锅子就是专门为了煮火锅用的,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奢侈的。但是拿了锅子,雨没有带着伊达立刻离开,而是在周围的店铺里逛了逛。因为雨完全没有开口说话,只凭着气味,伊达只能判断出他们去过竹制店、香料店和蜜饯店。   “我们回去吧。”雨的声音明明很冷淡,和修温和的声音完全不同,但是伊达却觉得很安心。“好的,雨,要不要我帮你拿些东西?”   “不用了,恩……你拿这个吧。”雨淡淡地说,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伊达刚开始觉得自己能派上用场,还很开心,但是当雨手中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时,他立刻就发现了。   很长的一节,磨得十分光滑,边边角角都很圆润,手感很舒服,就算雨没有说,伊达也立刻猜出来了。这是一根手杖。雨和修都不需要,只有眼盲的自己需要这个东西。“是送给我的吗?手杖。”   “恩。”雨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想到伊达看不见,才开口说。伊达忍不住红了眼圈,差点哭了出来,他不知道多少次因为引导路的树枝断裂而摔跤了,从来都没有人注意到过,更不要说谁会为他磨平那些咯手的边角。   雨看着他快哭出来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他可不会哄小孩子。“我们回去吧,不是说要给修一个惊喜吗?”   “恩。”伊达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到修挖了一篓子的冬笋,还带着一头掉入陷阱的小猪回来了。他在爬梯子时,还在担心回来的太晚了,天空的晚霞都已经消失了,这时候开始做饭也有些晚了。   “我回来晚了。现在就开始做饭。”急急忙忙地冲进厨房的修顿了顿,返回客厅里,才发现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火锅?你们什么时候……”   伊达抓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笑着说。“这是个惊喜哦。雨特意准备的哦。修你高不高兴啊?”   “伊达也有帮忙洗菜。”雨补充道。   修笑眯眯地望了望他们两个,摸了摸伊达的小脑袋。“谢谢你们啦。”   “我已经有手杖啦,晚上再谢雨吧。”伊达打趣道。是雨说了,他才知道这手杖的想法一开始还是修出的。   “小孩子……”修羞红了脸,轻轻拍了一下雨的肩膀。雨冷冷的脸此刻居然也带着一些不怀好意的微笑。伊达笑着推着修坐下,准备开吃了。   三个人围着热腾腾的锅子,吃了起来,大骨汤烹煮的滋味加上新鲜的食材实在是很美味。他们把桌子上摆得满满的食物都吃光了。   修泡了茶,大家正喝着茶呢,猛抬头才发现窗外已经开始下起雪来了。“下雪了呢。”   “是啊,下雪了。”三个人相视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年更啊。作者菌当初下了一盘很大的棋,现在都想不起来了,呵呵。不过,我还是会努力更完的。谢谢各位持续的陪伴。   ☆、失足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作者菌说好的,要一一填坑了。嘿嘿。虽然和预想的不一样,可是我也喜欢这个结局。   这一日雨有些不安,他抬起头,天空已经变成了墨水一般的阴沉颜色,压抑极了。他推开门,看见伊达在试着编织箩筐。“修呢。”   “是雨吗?”伊达抬起头,向着门的方向,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来。“修说今天要去河边找一些繁缕草。”   “我去找他。”雨抿了抿嘴唇,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烈了。天空似乎要下雨了。虽然已经是初春了,但是温度还是十分寒冷的。   “好的。恩,等等,雨,修说给你准备了蜜茶。要不你一起带去吧,可以让修暖暖身子。”伊达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拿,却被地上的箩筐绊倒。雨阻止不及,赶紧上去看,伊达竟被刮出了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等雨收拾好再出门,已经过了好一会儿。到了河岸边,一望无际的茅草,白茫茫一片,却寻不到一个他想看到的身影。他快步赶到泥滩上,一团凌乱的脚印,将他吓慌了神。   “修——!”   河水没有一丝涟漪,像巨大的深渊,沉默地吞噬了这凄苦的喊声。没有回答,雨的心冷成了冰,快将他逼疯了。不,必须镇静下来。   雨冷着脸,狂奔了一天一夜,一直追到了西之森的尽头,那个巨大的瀑布,也没有找回,他心上的那一小点。心灰意冷,他从没有觉得自己体内的血如此的冷过。   必须要穿过界限前往葭黛善了,如果那里还没有,那就去南之海。只要墓园里没有出现修的花,他就会一直一直找下去。“雨,你回来了吗?”伊达老实地坐在椅子上,小心地呼吸。   伊达在得知修落水之后,立刻就升起了剧烈的恐慌。他第一次那么的厌恶自己看不见,帮不上任何的忙。他会被抛下吧,毫无疑问的,因为雨他并不像修那样,喜欢自己。   对于雨来说,自己是个累赘。伊达一直这样想着,就在完全沉默的黑暗中等待,被抛弃的命运。直到他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被扛在了一个结实的肩膀上,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哭什么。”这个男人还真是不会安慰孩子,语气生硬凶巴巴的,可是抹去他脸上的泪水的动作却意外地温柔。   伊达笑了。“谁哭了。这是雨。”   修确实是一个奇特的人,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不同寻常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用温暖的东西,改变周围的人。而这一次,轮到他们了。   春季刚融化的河水,冰得刺骨。修拼命地挣扎,四肢却渐渐地冷了下来。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他的手抓住了一根枯木,浮了起来。   修急促地呼吸着,现在才开始一阵后怕。更重要的是怎么上岸。雨和伊达还在家里等他呢。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一艘小船漂到了他身边。   “看,海面上有人。”等修被捞起来,他的四肢都被冻得失去了知觉。   “非常感谢你们。请问,这里是哪里?”修惊慌地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陌生的可怕,连人们身上的衣服都是不同以往所见的款式。这里不是东之森。   “这里是南之海,欢迎来到西纳的藏宝之地。”皮肤黝黑的男人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修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希望被打破了。西纳一族,被称为最为排外的种族,他们从不对人友好。   但是和书上所说的不同,修受到了非常热烈的欢迎。他走不了路,捞到他的两个男人就用担架把他抬进了村子,一路上连孩童都笑着围绕他欢呼。   “请不要见笑。这个村子已经有五年没有见过外来的人了。我是村长也撒。你是从西之森来的吧。”村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令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抚养他长大的亚布爷爷。   “也撒爷爷您好,是的。我是葛霖人。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还如此热情地招待我。只是我现在急着回去。希望您能告诉我回去的路。”修焦急地说。   雨和伊达一定急坏了。他落水不知多久了。   也撒爷爷指着村子里唯一一条路,对他说。“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走,不管遇见什么都不改变,你就能到葭黛善。之后的路,你应该找的到。我年轻的时候曾去过,西之森真是个好地方。”   修欣喜若狂地道了谢,可是也撒爷爷接下来的话,叫他再一次焦虑起来。   “可是,路上有一伙强盗,已经驻扎在这唯一一条通往外界的路上五年了。从他们来了之后,这个村子就再也没有外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得去。”   “难道没有人去驱逐他们吗?”修终于知道西纳为什么被评价为排外了。一定是最新修订的书,将那货强盗当做了西纳人。   “有,但是他们都没有再回来了。”也撒爷爷的表情变得很沉重。“如果你要回去,只有这一条路。”   “不能从水上过去吗?”修想起自己来的路。   “不能,船只能顺流而行,决不能逆流而上。这是规矩。”也撒严厉地拒绝了他。   ☆、生离   被也撒爷爷拒绝的修,开始思考起如何穿越强盗的防线。明着闯是不行的,如何能够蒙混过关呢?真是令他苦恼极了。连村人热情请他吃的海鱼盛宴,都味同嚼蜡。   这个鱼脂肪很厚,用豆蔻枝熏烤出来,口感独特又饱满,雨一定会喜欢。这么想着的修越发地沉闷了。不知道此刻的雨在做些什么呢?他一定焦急坏了。   他料想的不错。雨此刻正背着行囊,焦虑地沿着河川寻找。伊达跌跌撞撞地走在后面,等入夜了,就在符树附近支起帐篷等他。“有找到修吗?雨。”   “没有。多吃一点吧。食物足够了。”雨沉着脸,拼命地往伊达的碗里添肉和炖豆子。伊达不用看也知道他心情不好,只好一个劲地将食物吃完,没一会儿就吃撑了。   雨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好了,吃不下就不必强撑了。”   “对不起。”伊达觉得自己又一次变成了累赘。   雨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到,只好开口安慰他。“不是的。修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别瘦了,但也别勉强。”   这还是伊达第一次听见雨说了这么多话,笑了起来。可是一想到不知所踪的修,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修还在想要如何偷渡过去,这伙强盗竟就到了村子来,宣布这里已经被平原的艾布纳希伯占领了。这下真相大白。不过,这也令修想回去的路变得格外艰难。   西纳人一直住在海边,靠海吃海,必然会造船。此外也十分擅长一些木制的小机关。平原一定是看中了这一点,提出的贡品中就有机关物。   修被村人藏在了地窖里,生怕他被那伙强盗发现了。修想要回西之森的愿望,被惨烈的现实打得头破血流。   “修,你为什么想回去呢?这里不好吗?”一个小孩子来替他送午饭,好奇地问。   “你喜欢这里吗?你出生的村子,你玩耍的大海,你拾过的贝壳……你忘得了吗?”修反问他。   “啊。”小孩子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傻呵呵的。“不会啊。我今天才捡过贝壳,你看,漂亮吧。”   “漂亮。”是啊,因为他想回去的地方,是他出生的村庄,有他父亲们的花,有他采过野菜的河提,有他爱的人。想回去,无论如何还是想回去啊。   然而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么纯真无邪的笑容。战火终于将这个淳朴的村庄吞没了。   “啊……”“救命……”“求你放过他……”   躲在地窖里的修听了一夜的惨叫,火光连黑暗的地窖都被照得通亮。他想上去,却又怕自己的出现会给村人带来更多的麻烦。他贴在墙缝上急迫地等候消息,最后他等来的是一群已经快要哭哑嗓子的小孩。   “真是抱歉,我们没有办法再收留你了。但是更糟糕的是,我们希望你能带这些孩子走。”村长也撒爷爷沉重地说。村子被袭击了,这些孩子留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杀死。   修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可能他也想带他们走,可是现在连他自己怎么走出这个地方都不知道。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做得到吗?   可是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就被这群孩子灰暗的面孔所打败。“我愿意。但是我们要如何偷渡过去呢?”   “乘船。从河面上逆流而上。”西纳人自己的规则,现在要由他们自己打破了。因为规矩是死的,人却要继续活下去。修却能体会也撒爷爷语气中的无奈。   “你们为什么不一起离开?”从今夜来看,这群占领者不如说是掠夺者。他们不会在乎村人的性命,却要剥削他们。战争将人心都腐蚀了。   “藏宝之地,西纳人的家乡,总要有人在的。”也撒抱着艰难的决心说道。“我会派三个好手送你们渡过关卡,之后的路,只能由你们自己走了。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什么时候出发?”修干脆利落地问,已经不是推搡的时候了,战火随时可能将这里烧毁,这些孩子,能活多少,也只有神知道了。   趁着夜幕,村长也撒迅速地将他们送上船。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手拉着手,抽抽搭搭地哭泣着。即使年幼,他们也已经了解自己的命运,要离开这里了。   “修,我出生的大海,我拾过的贝壳……是不是不能再见了。”那个曾问过修的男孩悲哀地说。他不需要修的回答,因为他心中早就有一个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更完这个会去填《(西幻)战棋》,有种感觉,我一写西幻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阻止小宇宙爆发。但我心中的作者之魂绝对不停止燃烧的,恩,对于夏天来说有点热了。   ☆、大结局   修站在船头,水拍打在船上,溅了他一身。去时的水竟比来时还要冷,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短短的几天功夫,他有些想念那个热闹的好客的村庄了。   而这些被迫离开家乡的孩子们,一定比他更加哀伤。但是除了上船的那天夜里,这些孩子都不再哭泣了。几个大的孩子在拉动船帆,小一些的孩子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活力。   “修,我们要去的地方长什么样呀?”一个扎着辫子的女孩坐在修的旁边,抬起头这样问他。   “是我的家乡,和你们的家乡一样,是个很棒的地方。只是没有海。”修一边清点着船上的物资一边回答。离开的村人说过,他们从未逆流而上过,即使知道这条河通往葭黛善,却没有人去过。   这些物资是船能承受的最高极限了,却也只够这一船的人吃上十天,若是节省地食用,大概也只能撑半个月。可是却不能这么想,春季虽是食物充沛的季节,但一点存货也没有,修没有把握将这些孩子全都安全地带回西之森。   若是雨在就好了……修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叫这一切继续往痛苦发展下去。只要回去,就一定可以再见的。他的内心却还有一种不安。战火不会烧到西之森吧。   河流很湍急,但是庆幸这艘船比想象得要坚固多了,在一个转弯狠狠撞上了岩壁,也没有散架。修带着孩子们紧紧地保护着物资,还是有一些掉了出去。   那个曾为修送过饭的叫做吉拉的男孩很是不甘心,那些食物都是他们的父母从村子仅存的物资里省下来的,每一点都代表了无数的眼泪和爱意。他想跳下去捞,哪怕是挽回一些也好。   最后被修阻止了。吉拉红着双眼,像一头狼崽子恶狠狠地瞪着修,还不肯罢休。“我爸爸为了这些东西,连家里的种子都拿出来了……”   修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爸爸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才连活命的种子都不要了。难道你要他最后知道你是为了这些东西死的吗?”   吉拉陷入了沉默,眼圈变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呢喃。“爸爸……”一时之间,船上的气氛又变得沉闷了,思念的泪水在稚嫩的眼眶里打滚。   “你不是问过吗?能不能再见,当然要再见啊。大家都好好地活下去,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修笑着一个一个小脑袋摸过去。“回去你们的家乡,你们的大海,你们的贝壳,你们爱的人……”   带泪的笑容比沾着露珠的花苞更加可爱。   这一路实在是太艰辛了,风吹雨淋不提,还有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有时候真是闹得修头都要大了。更何况修就紧急地学了几天驶船,技巧都还不如这些半大的孩子呢。   说是这么说,修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可是和一年前相比,已经完全不同了。少年的坚毅将柔软的轮廓磨得锐利,像一把刀子,却又还保留着孩童的天真,存在那乌黑的瞳眸里。   “快要下雨了。”吉拉蹲在那里观察天空。其他的孩子们一听,赶紧将油布系得更紧。吉拉看天气可准了,上次说要下雨,没一刻就下雨了。   可是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雨夜。“天哪,船里都是水。”   “我从没见过这么多雨。”一个孩子还有心情说笑。   “别玩了,快来帮忙呀。”吉拉紧紧地拉住绳子,船若是再有差池,便要翻了。可是他不敢说出来,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必定会人心惶惶的。   可是就算他不说,很多孩子也都心知肚明,在大海上长大的人有多少会没有这种见识力呢。只有从没有见识过波涛汹涌大海的修才是真正的无知。   他还笑嘻嘻地摇着船桨。“快舀水,真像一碗汤。哈哈哈……我的天,雨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到最后,连不知情的修也笑不出来了。船真的翻,就在快到岸边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泅水的孩子们都顺利上岸了。唯一不怎么会游泳的修也被吉拉带上了岸。   “咳咳咳……谢谢,没想到真的会翻。”修还是笑嘻嘻的。在他看来,孩子们都能安全就很不容易了。“孩子们都还好吗?”   “是。除了你这个笨蛋,大家都好好地。你没事吧?”吉拉这一次没再想着要去捞急湍里的物资了。   “没事。已经入夜了,不要乱走。要先找到符树才行。”修不由地想到自己第一次出门,被野兽追赶的狼狈样子。“手牵着手,不许单独行动。这里非常危险,已经是没有任何标识的野外了。”   修经验丰富的地探路,很快就找到了在夜里还发光的符树,然而就在快要达到的地方,他听见了熟悉的喘息声。“快跑。不要回头。”   “什么?”吉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开始奔跑了。而他回过头,看见的是一双红色的眼睛,像血一样红。是野兽。活的。嗜血的。野兽!   修非常的冷静,甚至冷静到自己都能为此发笑。一年前,自己和那些孩子一样,只会恐慌地逃跑。现在却开始学会保护了。他抓起一枝树枝,刺了过去,一击不成,立即反身逃跑。却又担心有孩子落在后面,被折返的野兽伤到,不时地回头骚扰它。   “小心,修。”吉拉着急地喊着,却不敢靠近。   “回去。快回去。”修比他更害怕,那爪子实在太过锋利,若是伤到要害,他真的会死的。   修突然地发现自己的脚步变得比从前轻快,不,是他长大了。原来他的双腿已经变得这样长了,可以如此轻易地跃过那么高的岩石。   不知不觉,已经跑到尽头了,孩子们应该已经到安全的地方了。修开始考虑如何回去了,再跑下去说不准会被更多野兽发现。不,野兽,开始聚集了。   修开始转头,但是,又害怕会将野兽带回到符树下。那些不清楚符树范围的孩子们要是脱离了安全区,就不妙了。就犹豫了这么一会儿,野兽就将他围困起来了。   这下糟了。修三两下爬上树,可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以免其中有些会爬树。那被堵在树上的他简直要成了盘中餐了。与一年前相比,他的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恐惧。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死。   有点像普通人的悲哀,可是却觉得温暖。因为有爱的人在等他,所以作为普通人的他绝不会死去的。雨,还在等他。   “修——!”   锐利的寒气,将眼前闪成了一片白光。修却不会害怕,因为他的保护神来了。“雨。”那欣喜若狂的声音穿透朦胧的雨声,准确地到达,它们该去的地方。   “恩。”雨终于赶到了。孩子们前往的符树正是雨和伊达休息的地方。修被从树上抱下来的时候,简直要哭出来了。“啊啊,你终于找到我了,你怎么这么晚啊,雨你这个笨蛋。”   “对不起,我来晚了。”雨笑了起来。   世界是跌宕起伏的,从来也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虽然世界很大,但是我的世界很小。   活着的仍然是我们,即使是小人物,依然拥有着完整的美好,和幸福。   即使饥饿,也可以怀抱着饱腹的梦。   即使痛苦,也可以对自己微笑吧。   命运你来吧。   我可以微笑的。   因为手里尽握着那个人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无论遇到任何困难的事情,最终都能达到自己喜欢的结局,获得自己认为的幸福吧。完结撒花,万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靳惜何夕】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